外面开始刮起大风,银杏树开始发出哗哗的响声。太阳特别暖,光线涂抹过的地方像沾染上了一层蜂蜜。银杏的叶子还没有变金黄,但是偶尔会有几片被风刮落到地上。楼下有人在说话,普通平淡,那是他们的家常。
现在围墙外有机器的轰鸣,车水马龙的声音,有成片成群的小区,有高高大大的建筑,电线竿子耸立着,电网交错纵横,只是时光结成了楼道里的蜘蛛网。
我一个人靠在窗前,想,这里以前是什么样子?好像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一带应该只是一片郊区。不,或许郊区也算不上。有山有田野,也有大树,还有大大小小的池塘。春天的时候,外面开满了一树一树的花,白的是李,粉的是桃。招蜂引蝶,各绽芳华。与满眼的生机比起来,那小小的农舍,就像是点在碎布桌布上素雅的花。只有一条小小的路从南方赶来,通向北方,我还没到过那条路的尽头。
那时,小小的我踮着脚,站在窗前,可以看见,很远很远的地平线,地平线藏在连绵的群山中间,就露出那么一点儿,大部分时候是被远山遮住。但我还是认真地寻找它,而抬头看上面,是无穷无尽的蓝天。
我的记性不太好,所有小时候的事,所有可爱的有点苦的回忆,我都只能记得那么一点儿,但我永远记得那个太阳很足的下午,我一个人站在窗前,也是秋天,桂花树的香气特别淡,只有一点点。但我还是满足地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大雁一阵阵飞过头顶,我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念。
王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