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约:在三月油菜花开时节,到花桥麦园蒋家大屋,去阅读那一抹淋漓的古民居。
金黄色的田野绵延几里,远处的小山温暖着。愈往前走,黄色愈深。一大片,一大片,迎着微风,如同一块金黄的毛毡一般摆动。偶尔桃花从车前飞过,不时有很浅的溪水缓缓地流。
色彩的缤纷与蒋家大屋的青砖黛瓦有了对比,一明一暗之间有了气势,因此也就引起了人们的冥思。我来到宗祠前坪,久久伫立,仰望门柱上的对联——“三径高风,九侯旧族。”这是隐逸与光耀的对照?或者是伟大与渺小并存的情怀?我从宗祠出来,在古村落行走,聆听鞋跟敲打地面的节奏声。经过村前一棵古槐树,有几位老人坐在长条石凳上,像平日休憩一般,从从容容。有人靠近合影,他们也不慌神。乡村广播正播诵几所高中的简介词,洋溢着一股浓浓的书卷味。
当年蒋氏先祖蒋诩不满王莽专权,辞官隐退故里,闭门教子,务于稼穑。“尝于舍前竹下开三径”,与贤友往来。权势之途,犹如烟云过眼,且在乡村修篱种菊,过着云淡风轻的生活。蒋公子孙无不乐于遵从,唯愿好好读书,才不辱没昔日的荣耀。后来的陶渊明深受其影响,回归田园,吟诵“三径就荒,松菊犹存”。隐者风范,真是超凡脱俗。
环顾四周,古村连绵300余米,青砖黑瓦,大院小巷,素雅别致,另有一番韵味。屋宇相连,宗祠私塾,一环扣一环。如同一位沧桑老人参透世事,双眉舒展,安详静坐,那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一份和谐。这是大户人家规模,完全掩藏不住曾经的辉煌和显赫。蒋氏,九侯世家。九个儿子随地封侯,这是何等的气势!而今,经维修后,它虽是尘暗旧屋,但堂屋前前后后打扫干净,似乎又在召唤些什么。
它终究有不同程度的破坏。像这样的古民居或有一两处古民居,或有古村落群,历经磨难随风飘散之后,它蹲踞一角阅尽世事,只剩下古老,拙朴,凝重,谁又能说出个中的滋味?如同感受乡村的平静与澄澈,不染世尘的同时,寻找的归属感无从寄托。初来乍到,田野上的牛群,古树下的老人,甚至鸡鸭叫、鸟儿飞都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当最初的新奇感过去,而又不喜欢像父辈们那样走动串门时,才发现清静之下也有一股浮躁。
它是历史的符号,承载太多的丰润和厚重,也记录和它相关联的人,书写着人物背后的坚强风骨。走过阴阴晴晴,失落与繁华早已风干。它默然挺立,风雨不朽,宠辱不惊。而人在大自然面前毕竟是渺小的。我们来这儿采风,浮光掠影一般,拍几张照片,写上几段文字,似曾相识,却感到遥不可及,又怎能走进它曾经的风韵韶华?其实以往的主人和现在的游客没什么不一样,留下什么,带走什么,都只不过是岁月风尘里的点点痕迹。
蒋家大屋静默着。从开始到现今,似乎见证了一切,似乎一切又与它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