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燕
“五一”那天我搬到新居,有几个同事来给我帮忙。下午,父亲帮我联系乡下的“草莓园”老板,让我陪同事去乡下采摘草莓。
下车后,看到眼前一大片绿叶,有同事疑惑:“怎么全是绿叶?草莓呢?”
“草莓躲在绿叶下面呢,掀开绿叶就可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拿盒烟笑眯眯向我们走来,一边给我父亲递烟一边说。
同事们涌向草莓园后,男子将视线投向我,喊了声:“小书虫。” 突然听到这久违的外号我心一跳,赶紧将正擦拭的眼镜戴上,男子眼底那颗醒目的泪痣清晰在眼前。
“蚕……蚕哥儿?”
“听这语气,你似乎没将我认出来啊?!”
“我……谁叫你一下子长这么高?”
“嗯,我的错。吃多了饭,一不小心长高了。”
依旧是记忆中搞笑的表情,诙谐的语气。
蚕哥儿是我初中同学,因为他常像春蚕一样默默为同学们服务,大家给他取了“蚕哥儿”这个称呼。初二时,蚕哥儿是我同桌,见我下课时喜欢捧着课外书看,便给我取了“小书虫”这个外号。 蚕哥儿在男同学中个子算比较矮的,谁知现在竟然长到1.76米,如果他不开口说话,我真认不出他来。
“这个草莓园是你的?”
“嗯,怎么样?还不错吧。”
蚕哥儿语气令人舒适,我仿佛又回到初中时代。
蚕哥儿家境贫寒,舍不得到食堂买饭菜,每天都是自己带饭菜到学校。蚕哥儿带的菜花样多,有时是干鱼,有时是咸菜,有时是泡菜。每次吃饭时,他都将菜大大方方拿出来放在桌上与大家分享,有同学提出将食堂买来的菜与他交换,他也大方接受。
“鱼是我自己钓的,黄瓜是我自己栽的,春椿是我爬树摘的,野蕌头和冬笋是我亲自挖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蚕哥儿一脸自豪。
蚕哥儿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他都能说得无比轻松。即使中考前夕,因为他父亲建房时从屋顶摔下来全身瘫痪,不得不辍学,他的难过也没表现在脸上。只是在清理书包时,他轻轻对我说了句:“小书虫,我走了,可别太快忘了我哦。”
那一别,我们再没见过面。但他的消息还是断断续续传到我耳中:辍学后,蚕哥儿先后学了木工、漆工、泥水工,去南方打过工。打工的时候上了夜校,拿了大专文凭。后来回到家乡自主创业。
“这草莓园挺大的。”我说。
“除了草莓园,他还种植了一百多亩风景树,办了一个食品加工厂。”父亲赞赏地说:“现在这么能吃苦耐劳的年轻人不多了。”
“待会儿多摘些草莓回去,你喜欢吃。”蚕哥儿指着草莓园,笑着说。
我突然想起有一次和蚕哥儿去市里参加作文竞赛,老师买了一袋草莓,给我们每人分了几颗。我吃得满脸惬意:“我最喜欢吃草莓了。”
蚕哥儿将他分到的那几颗草莓递给我,说:“那我以后种一园的草莓,让你吃个够。”
阳光下,熟透了的草莓红彤彤、水灵灵,上端尖尖、末端圆圆,像一个个“心”形图案,精致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