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昂
草根、树根,人根,无疑都离不开供养的土地。前者是不大移动的,后者却大不相同,一个热爱生命的万物之灵,每天都在不停的旋转,为了理想甚至距根万水千山,也撑起生命的一片蓝天。
我的出生地在盘县,也就是现今贵州省六盘水市。襁褓中的我,对自己胞衣埋葬的地方,印象为零,却有一种强烈的念想。我的外公,解放前于盘县开了一家绸缎铺,父亲帮岳父打理商务那些年,同母亲依附在外公身边,他们究竟在那里呆了多长时间,如今大姐大哥不在了,我无从考证。听长辈说,那一年,母亲背上驮着我,手中牵着大哥,从贵州回到祖籍衡阳。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对于当时交通落后,我们娘仨是通过什么方式和途径返乡的,很是费解。
回衡时,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只好寄居租住伯父家。原本,父亲在爷爷的名下也分得两间瓦房。但趁我父亲在盘县那些年,伯父私自将我家的房子拆除了。父亲曾找伯父理论,他谎称被日本飞机炸毁的。
土改时,伯父被划为恶霸地主,文革没少吃过苦头! 叔父当过私塾先生,家庭成分小土地出租,没儿没女,对我疼爱有加。 我跟母亲和哥哥回祖籍不到一年,父亲也回到阔别多年的故里。听母亲口述,因母亲的后娘吸食大麻,家境日益衰落,已经无力供养我们。母亲刚生下我还没满月,就替人浆洗衣服被褥,在风中扎鞋底,右眼落下终生残疾。大姐还不满16周岁,嫁给了旧军队的一名欧姓连长,这个连长因好逸恶劳沾染上吸毒贩毒恶习,被政府收监劳动改造。出狱后,姐随即跟他解除婚姻关系。他们唯一的女儿,就是小我两岁的大外甥女——欧阳云丽。
2003年,一封加急电报,我赴贵阳送别病危的姐夫。丧事料理完,大姐跟我提及对外公深深怀念,说是携第二任丈夫同大女儿曾去盘县悼念过外公,因齐腰深的蒿草荆棘覆盖,又缺失参照物,只好把满腹哀思托付给荒山野岭。
盘县,让我常常活在童年的遐想里。但衡阳,又似故乡的月亮星子,故乡的草木。
如今,我成了家族一名长辈。上上个月,侄女携带礼物来衡钢看望我。晚饭后,已没有了公交车,我同妻子借送侄女回家的机会,融入夜色中,边散步边拉家常——天上人间,流光溢彩,兴许天堂也不过如此。
穿越万达广场门前一条繁华的马路,各种车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侄女不停地替我们解读,说此处属我们村落的位置。再向北走一小程,侄女指着一处略显幽暗处说队里“照粑子”宅子地就这里;次弟肖素美原来的住宅,现在是高耸入云的商品房,仿若隔世。
我突然有一种百感交集从心头泛起,还伴随着那一丝丝的失落。值得欣慰的是两路口的土地庙,承蒙雁峰区政府的保护,并且修缮一新……
梦在儿时青石板小路上流淌,根在大地母亲的纵深无限渗透、延伸,因为地心有一轮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