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像个妊娠的孕妇,开始由烦躁变得安稳和幸福。
晨露,不再吝啬自己的身子骨,不再囿于草尖那弹丸之地,不再轻描淡写地倏忽不见了,开始大写意上了你的车窗玻璃、开始在你的睫毛上盘踞、开始湿漉漉地扯着你的裤管……
九月,湖水瘦身,河水退槽。水由浑浊开始澄明,开始透亮,开始清凉,开始为祥云,为候鸟,为弯月,为炊烟准备聚会的道场。
一群白鹭从此块孕穗的稻田飞向彼块稻田,做着飞向青天前的准备。孤单者,只是单腿立在河湾,戚戚然等待着退槽的河水遗漏物,如田螺,如米虾,如星鱼……
九月,农家小院开始活泛起来,串串红辣椒好似迎亲的爆竹,等待一个喜悦的烟头,引燃。
黑壳绿豆、白壳花生、红皮芋头,还有一捆捆芝麻开始各占一方,分割着这有限的空间。
吊在凉棚上的葫芦,被豁嘴奶奶用镰刀割了下来,喊来木匠不偏不倚用锯子一分为二。把一分为二的葫芦,加上水放在锅里烀,而后,去瓤,晾晒。晒干后,豁嘴奶奶把葫芦瓢使劲往地上摔,安然无恙。她扑哧笑了说,好瓢哇!这可是个好东西,俺们祖辈都用它。说,女儿再回来,叫她捎到城里去,一个瓢舀水一个瓢舀面,那些花花绿绿的塑料瓢怎能跟它比?
九月,一些聒噪,一些郁闷,一些欲望终将过去……
风,是无形的刀,在九月的石头上磨砺着,期盼着金色十月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