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先生10月30日下午在香港逝世。
我是金庸的粉丝,而且是铁杆粉丝,可谓金粉。这一点也不令我害臊,反而为此感到自豪。他的武侠小说那么多,却都有一种崇高的正义感,迎合了世俗惩恶扬善的美好愿望。更遑论小说的技巧与语言,远在许多大家名家之上,让人读起来轻松而又着迷——小说不就是讲故事么?
《鹿鼎记》后记中,他曾把作品名称的首字嵌成一副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西岳华山北峰金庸题写的“华山论剑”立石旁,就有一块卧石刻着这十四个电脑字,身后的远山与蓝天白云极其雄伟辽阔,可不像极了金庸小说的恢宏大观吗?
1990年末期,盗版者出了一套缩印4卷本《金庸小说全集》,没有什么明显的错误,拢共才100元。我不仅自己买来阅读,还买了几套送人,几乎搞成一个读书会。可惜我那套后来被人顺走了,多次跑到吉祥街书店寻购,却奇怪再无那个版本了。
中国武侠小说三大宗师,梁羽生的我读过《白发魔女传》,小说《七剑下天山》不如徐克导演的同名电影印象深刻。古龙的小说似乎也读过,却只记住了一句:“好快的刀!”金庸的就不一样了,可以反复研读,甚至可以朗诵,所谓“指法无优劣,功力有高下”。《书剑恩仇录》《倚天屠龙记》《侠客行》《碧血剑》等,写尽了我辈书生的江湖梦,甚至令我一度产生跃马长城,或者做一个说书人的想法。尤其是《射雕英雄传》可圈可点,倡导“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思想,奠定了金庸的武侠宗师地位,竟然入选海内外华语中小学校园经典阅读推荐书目。我曾当面问过北大谢冕教授,为何要将它录入《百年中国文学经典》,他也很奇怪:“有什么不可以吗?”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有什么不可以吗?
有一回,电话采访影视明星伍宇娟,她在电视剧《雪山飞狐》中,一人同时饰演袁紫衣和银姑两个角色。但见这耒阳妹子紫衫雪肤,美貌俏丽,光彩照人,乍一见之,眼珠便舍不得挪开。我趁机向她表示了一个家乡观众的仰慕之情,她听后非常激动,说:“你来北京时告诉我一声,我请你吃全聚德烤鸭。”
金庸的小说是不可复制的,武侠也是不可学的,多少人想学其皮毛,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比方说,号称“君子剑”的岳不群,第一次出场时的描写:“墙角后一人纵声大笑,一个青衫书生踱了出来,轻袍绶带,右手摇着折扇,神情潇洒。”瞧,多么像现实生活中的某个族群啊!
2003年9月28日下午,年方80岁的金庸先生,来衡阳商业大厦宾馆作讲座。如今十五年时光过去了,印象中他不太擅长言谈,口齿远没有笔头流利。互动时全场总共三个问题,我一人占了两个。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您笔下的衡山派武功都那么差,没有一个高强者?”
他笑吟吟地回答:“虽然如此,衡山派可都是好人。譬如掌门人莫大先生,一向洁身自好,游于方外。”
我又问:“《鹿鼎记》中韦小宝妻妾成群,享尽齐人之福,这是不是也是先生一代人的梦想?”
他脸色一变,迟疑了一下,说:“可能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韦小宝吧!”
之后登台,与先生合影一张。
今夜在衡山脚下,正自惋叹金庸先生驾鹤西归,忆其当年挥写的金句:“南岳天下秀,到此人增寿。”忽闻友人相告,两年前之今日,恰是先生的梦中情人夏梦辞世——难道这是一种巧合吗?也许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但愿伤心人别有怀抱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