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芳
对于银,总有喜爱,说不清缘由,只是戴在手上、耳上,就觉得素清,就有了前世今生之感。
前世今生,仿佛是宿命的,是似曾相识的惘然与喜悦。像宝玉初见黛玉时笃定欢喜的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听的人只当他又犯了痴狂,哪里知道这前世今生命中注定不可说也说不破的机缘。
奶奶戴老银耳圈,一戴就是几十年,未曾见她取下来。岁月打磨过,银的表面有了许多浅细划痕,那些印记,被时间赋予沧桑的意味。沧桑,又耐人寻味。在我,老的事物,如粗陶坛子,如简陋石磨,如紫砂壶,如线装书,如锈了铜绿的锁,如门前青苔,如旧时月色,如埙,如银,自有远意,令人乍见欢喜。
女儿满12岁,人生的第一个本命年,我给她选了一只银镯子。小满如月,无花纹,无雕饰,是删繁就简,也是返璞归真,戴在手上,至清,至简,朴拙而不失雅致。
去年我的生日前夕,和女儿逛街,在一家银饰店看中一款耳钉,戴在耳上,素雅、大方。女儿说,妈妈,戴上吧,显得很精神呢,我买给你作生日礼物。很是欢喜,于是买下。
也喜欢我的日子,简单平和没有雕饰。日日清简如常:戴银饰,着素净的衣,涂浅浅的口红,喝玫瑰花茶,有时加三两粒红枣,有时加一片柠檬,有时什么都不加。听永安二胡的曲,《花舞》,或是《睡莲》,都好。幽清、静谧,又有淡然然的哀伤,轻上心头。眉目不那么明朗的时候,觉得自己和露水打湿的花瓣一样美。
闲来翻看宋乐天记录江南风物的书,《无尽绿》,绿生凉。由是,对这“绿”愈加珍重喜爱。
那年买了一件草绿色的夏衣,棉质,略有些宽松,穿在身上,有清风徐来之感。
一日出行,被树枝刮了一下,只听撕拉一声细响,袖子破了,继而看见手臂红了一块。见了友人,笑说,出师不利,它是来为我挡灾的。
只穿过一次的衣,弃之可惜。遂洗净,晾干,留着。一日忽想起有旧衣,亦是浅浅的绿色,便翻出来。拆下一朵丝线绾织的小花,花,亦是浅浅的绿色,缝在袖口,一针一线,补好一个伤疤。小有满足,衣有素淡颜色,人有清美心情。
或许,这便是我的十二分喜爱,犹如这热烈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