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梅

　　袁树雄的一首《早安隆回》红遍大江南北，让很多人记住了隆回，也知道了一个这样的古老部族：以花为名，以石为基，以木楼为居，以古树为神，世世代代生活在雪峰山的崇山峻岭中。这就是花瑶，瑶族大家庭中小小的一个分支。因常年生活在云雾蒸腾中，女子衣服上装饰有艳丽的挑花，又被人称为“云上花瑶”。

　　烈日炎炎，我趁着休年假，邀上三五好友，一路驰骋，翻山越岭，前往这片神奇的土地。驱车四五个小时，抵达隆回大花瑶景区时，入目便是青山碧翠绵绵，梯田层叠蜿蜒，迎面凉风习习，令人舒爽。整个景区层峦叠嶂，山势雄厚，险峻壮观。民宿处于峡谷盆地中，多为两到三层的吊脚楼，木质建筑，遍刷桐油，防腐提色，小轩窗，长回廊。庭前院后种满了玉米、红薯、瓜果之类，家家户户都是柴火灶，灶膛的上方挂满了黑漆漆油亮亮的腊肉、熏鸡。此地夏季气温适宜，日照时间短，青山苍翠，茂林修竹，云雾氤氲，是天然的避暑胜地。

　　行程的第一站是旺溪瀑布群。瀑布位于隆回县小沙江境内，耸峙于湖南“父亲山”雪峰山麓东南段。

　　我们从回家湾花瑶古寨进入瀑布群大峡谷，沿石径山道经梅山神、天露水、岩鹰岭、打虎坳、回音石、南竹林。置身于群山巍峨中，山泉叮咚，古木参天，竹浪阵阵，山风清凉，美景让人心旷神怡，击掌称奇。沿着一道陡峭的山路下行，炙热即消。溯流而上，五道瀑布一道接一道，瀑布落差由十几米到上百米不等，飞流直下，哄鸣如雷，白浪如练。潭水深不见底，游客在潭水旁争相留影，嬉戏喧闹，好不惬意。

　　山背梯田被誉为“云上的梯田”，因海拔高、日照少、阴山田多，加上山地季风的影响，多雨多雾多云海，景观壮美。它是我们行程的第二站。漂亮大气的星空云舍民宿就建在海拔1300余米山顶上，一字排开，别具风情的七栋别墅，犹如七星拱月，闪烁在层层叠叠、壮美凌云的梯田上。居住于此，大有“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恍然不知天上人间。

　　站在山峦之巅，蓝天白云下几个山头的稻田层层叠叠，蜿蜒曲折，山间云雾氤氲，缥缥缈缈，禾苗绿油油的，正抽穗扬花。有农户背着除草机正在田坎上除草，空气中弥漫着稻子与泥土交融的田园芳香，山腰上吊脚楼镶于稻田边，错落有致，更增“白云深处有人家”的灵动之美。在我的老家祁阳丘陵地区，也有这样的梯田，但小而秀，没有这般恢弘壮观，气势磅礴，也没有这样绿得惊心动魄，仙气飘飘。太美了!我兴奋地张开双臂，跑过木栈道，拥抱这绵绵的绿和无垠的田野，向着山谷呐喊：“哎，你好！”山谷也悠长地回应着我：“哎，你好！”割草的农户笑着告诉我们：“你们如果秋季来，那才是山背花瑶梯田最美丽的时候呢，一片金灿灿黄澄澄的稻海，掀起阵阵金黄稻浪，会让你如临仙境。”

　　如果到花瑶，还有一个地方最值得去，那就是古民居崇木凼村，这是一个保存得非常完好的古村落，阡陌纵横，宁静祥和，山重水复走近时，又有“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的世外桃源景象，相当的惊艳。

　　村口并排着的两棵大古树，同蔸而生，枝繁叶茂，冠如华盖，亦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极具标志性。在瑶乡，树是花瑶人和古寨的保护神。在花瑶人心中，上了年纪的树就拥有了灵气，不能砍不能伐，族中历来有小孩子不好带养，认古树为寄父，逢年过节就去拜祭，可消灾解难，化凶为吉的传统。凡披有红布，底下留有瓷碗小杯和烧香痕迹的古树，都是被认作寄父，承载着花瑶人虔诚的祈愿。在封建历史长河里，花瑶是一个受排挤和驱逐的民族，在不断迁徙中，他们深入密林，借茂密古林来躲过刀光剑影的追杀。日子久了，他们视树为保护神，顶礼膜拜，呵护树就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

　　在村里建有古树公园——崇木凼古树公园。走过村寨的吊脚楼，总遇见三五成群的花瑶女子坐在门前或者古树下，着鲜丽的花瑶服饰，手捧着同样鲜丽明亮的绢布，一针一线地挑啊挑。在花瑶，挑花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据资料显示，东汉应劭《风俗通义》有记载，花瑶祖先“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花瑶挑花色彩鲜明，图案达千种，一件筒裙挑花约有30多万针，累计半年才能完成。花瑶成年的姑娘人人都会这门针线活，她们用勤劳的双手挑绣着幸福生活美好的愿景，挑绣着属于她们的岁月静好。

　　我用脚步丈量着这片神奇的土地，山野碧绿，石路弯弯，流水潺潺，奇峰峻岭，青山叠嶂。秀丽的山水，淳朴的民风，厚重的历史，奇异的风土人情，这份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然去雕饰的静谧祥和，让人流连忘返。明明灭灭，千年的时光已经走过，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依然虔诚地保持着传统的习俗，一代一代繁衍生息，演绎着一个又一个不老的传奇。我们用心记下每一个动人的瞬间，定格每一份美好，将花瑶的净美和厚重装进行囊。多年以后，这些可以用时光去回味和翻阅的，都是我们丰盈人生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