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振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山里上小学,学校很破旧,但学生很多。我们一般都是提前半小时到学校,学校唯一的篮球场和乒乓球室总是被四五年级的学生“霸占”,根本轮不到我们低年级学生从事课外体育活动,于是,我们一二年级的学生便自找娱乐项目,跳绳、斗鸡、走田字棋、叠纸飞机、玩泥巴……尤其是叠纸飞机,我记忆深刻。
那时候,每个学期开学,学校给我们发一本新语文书、一本新算术书和两个作业本。我和小同学们便悄悄撕下作业本中的一页,叠成纸飞机,在学校操场上放飞,比赛看谁的飞机飞得高、飞得远。有时候,纸飞机飞得高了些,飞到了附近村民屋顶上,我们不甘心飞机“停泊”在瓦屋上,便到处找长竹竿,想方设法拨弄下来。有时候,纸飞机还飞进了附近的池塘里,我们也要想办法“打捞”上来,放在太阳底下晾干,重新再叠。一张纸显得弥足珍贵。
到后来,作业本不够做作业之用,老师发现作业簿越来越薄了,便知道我们“另作它用”了,便把我们狠狠批评了一通,还顺便向家长“告状”。父亲不由分说,往往用细米条直接抽在我屁股上,打几下算作“警示”。
为了叠好纸飞机,每逢有飞机经过村庄上空时,我们便跑到山冈上去观望。那时村庄附近的高山上还有民航导航台,村庄上空是飞机的必经之地。看清在空中翱翔的飞机的轮廓,我们对自己制作的飞机更加有信心了。
后来,我们还另辟蹊径,就地取材,找到大队部里的各种废旧报纸作为原材料,制作“大飞机”。报纸柔软很多,折叠出来的“大飞机”普遍飞不高、飞不远,让我们很沮丧、很失望。
刚开始,大队干部还以为我们从小喜欢读报纸、“紧跟时代步伐”,后来发现我们是“调皮捣蛋”、瞎折腾,便叫邮递员把报纸送到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里,从橱窗里丢进去,我们的“偷纸计划”便落空了。
说来也巧,当时的报纸上有一个文艺版,上面有许多优美的散文。从三年级开始要写作文后,我竟不忍撕报纸折飞机,反而保存了下来,带回家贴在黑漆漆的土坯墙上,一有空便认真阅读。最后,一面墙上贴满了报纸,反而成了一道明亮的风景,并引领我把兴趣转移到阅读上了。
读到四五年级时,我们对叠飞机已没了兴趣,更多的兴趣放在了看课外读物和探求知识上。这也许是每个人必然要经过的一个阶段和环节吧,从顽皮、淘气、懵懂到懂事、知事、知理、成熟,每个人都是这样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如此说来,我们儿童时放飞的不只是纸飞机,还有五彩缤纷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