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沛宇
中国古代文人读诗,讲究的是“用眼,用笔,用心”。用眼,用笔很简单,看得懂,默得出,不过仅此不够,唯有用心,才能会意。
不过,心又不能讲话,怎么读诗?轻轻放下手中的一卷《咏柳》,行至窗边。
正是早春二月,天气犹凉,然而柳树早耐不住寂寞,赶趟儿似的,生出好些嫩得仿佛要化了的绿色,如美人化妆,多么浓重的脂粉也比不上这随心的轻描淡化。
仿佛日光会浑浊这幅画,我闭上双眼。三月春风已暖,二月柳风销魂——不知何处散来一阵清风,藏在柳枝里头,似若讲了个笑话,令得这位温婉娥眉般的柳树笑个不停,那如一袭长发的柳条乱颤,抖落了几片杂叶,排成细致而齐整的一列——这是“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画面在我脑海中呈现。
不犯观望,心领神会。
俗语说:“读书不如读诗。”的确,那几百几千个白话字,一般人还真读不好,背不来——但诗不一样。诗词歌赋,少的只有十来字,多的不过百字余,易得背,既背了,自然可以用心去感。
躺在床上,闭目屏息,窗外是风雪交加,一到冬天,南方也会很冷,尤其是北风,就是一头嗜人命的凶兽,不断地发出沉闷的低吼,不乏那衣物乱飞,大树拦腰折断,路灯倒地发出的噪声,风一更雪一更,纳兰的“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字字句句,随风雪敲打在我的心上,闭目屏息,因为若睁开眼,会流泪,若吸一口气,会伤心欲绝。纳兰为何会如此伤心?因为他思乡,我思乡,天下千千万万的人思乡,故作此篇。
不管是《咏柳》还是纳兰词,诗词的世界不用看,只要有这么一颗心在,那么就不乏外界素材,不会有心难诉了,因为生活即诗,诗即生活,沉下心来,用心读诗,会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