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 璐
冬日的太阳格外明朗,照得路人暖洋洋的,要是紧走几步,还要冒汗呢。此时,倘若有丝丝微风伴随,再惬意不过。
风不要大,拂面,但不撩乱头发。人可在这冷风中漫步,回忆,遐想。这是难得的冬日的享受。
也许有人会问:冬日有什么,铅灰、沉闷、萧瑟,何况风中。
冬日自有冬日的韵味。
树抖落了枯叶,一身轻装,安眠了。灰褐的树衣包裹着润润春心。左枝右杈,无拘无束地伸展,没有叶的遮拦,全身心地拥有蓝天。风便也轻轻地穿过,或盘绕,或停留,任其自然。
树欢喜冬日阳光里的风。人亦如此。从烟味熏缭、机器轰鸣的车间里走出来,从人声喧哗、摩肩接踵的人流里走出来,从肮脏、污浊的精神垃圾里走出来,在冬日下午的阳光里,在冬日阳光浸润的风里,呼吸的是清冽而甘爽的空气。
春风多花草香,嗅多了反觉甜腻;夏风多万物腐味,有时甚至刺鼻。秋风多萧瑟,凄清有余。还是冬日的风好。
那日,我馋这冬日的风,于是披上外衣,径直走入风中,爽爽的,脚步轻快。
单位的园林护工是一位年逾花甲的长者,在给路旁的树整枝修葺,咔嚓咔嚓地剪枝,噼噼剥剥地落地,给冬日的风增添了几分明快感,几分跳跃感。
很快,就见一地横陈的枝干。一阵冲动,我向老园丁要一枝。他欣然应允,指一根胳膊粗的给我,我诚心谢过,扛起便走。它五米有余,压在肩头,沉甸甸的。我与树干,在风中潇洒地走,一步一颤。路人惊异,我心中暗暗好笑。
一位骑车的姑娘,从我身旁经过,顺风道:“扛回家也栽不活了……”我大声回答:“它会活的……”风把我的话送得很远很远。
我把那树干分为两节,每节约两米,竖在房里。树干上无形的花纹斑驳可见,油亮乌褐,生息尚存。可任想象附着描摹,或山或川,或海或滩,似一幅无尽的末全然展开的裹括大自然风情的画卷。那是岁月风尘的刻画、书写。现在,它脱离了母体,却获得了生命的第二意义。也许明年春,灰褐的树干上还会萌出新绿。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无论任何时刻的风,都会穿过我的门扉来拜访它,赋予它新的意韵。当然,我更喜欢冬日的风来叩门,因它是我冬日风中找到的友人。
走在冬日阳光下的风中,得到的韵致和惬意不会比春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