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立”说来是个哲学命题,是有道理合逻辑的。改革开放初期党中央作出“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决策,也可说是为恢复历史本来面目、发扬民族优良传统来做好“破”字文章。
在近期市社科联开展的两年一届的评先中,我任会长的市杂文学会又被评为先进学会。这也可以认为是对我主办的会刊《杂文与生活》近年来针对一起反腐机关搞腐败保护主义案件实施舆论监督之举的道义上的支持,也是对我们为加强对权力运行的监督和制约所作出的努力的鼓励。由此我感到,我这个“党风记者”在贯彻党的十八大“把权力关进笼子里”的英明决策方面理应继续有所作为。
去年底出版的33期《杂文与生活》发表了我的一篇题为《“金盆洗手”难矣哉!》的短文,文中谈到《南方周末》长文《为改革“站台”的老人们》介绍了一批很有名望的老专家学者“老而不休”的心态。我也有着同样的心态。著名老经济学家吴敬琏一段关于家国情怀的表述说得好:“我们这一代人总有挥之不去的忧患意识,这与自己经历中的家国多难有密切关系,民族振兴是我们这一代人刻骨铭心的梦想。我曾说过,我们个人的命运是同改革开放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对民族前途就应当有一份责任和担当。”我已年过八旬,且喜身脑尚健,这种责任和担当意识也仍然难以淡化,仍然不由自主一如既往地履行新闻舆论监督的神圣职责。
比如说,我作为“乡土杂文”的首创者和数十年写作实践者,手头这支颇具批判锋芒的“投枪”“匕首”般的笔杆子,还是不能“金盆洗手”束之高阁,对所见所闻还是常常感慨系之,不吐不快。不久前,我就“不吐不快”地愤笔写了篇时评杂文,题为《可怕的起码公德心的丧失》。《衡阳晚报》发表时取文中另一句话,把标题改为《文化塑城首在文化塑人》(《杂文报》等外报刊发表时仍用原题)。本文是就前些日子在“政协园”晨练时碰上的一桩荒谬事发表感慨的。
那天,一妇女领着个孩子在园内用长竹竿击打柚树上黄澄澄的柚子,我见了上前劝导制止,对方也许知错了便停下来拾起击落在地的柚子离去。那知旁边一位打扮适时的中年妇女却冲着我说:“这是公家的,又不是你私人的,谁都可以摘打!”一再地反驳我,还指责我“管得宽”!你看,她不但不帮我制止损坏公物、破坏绿化的行为,反而还“挺身而出”为之“打抱不平”,可见她的社会公德心已丧失到了何等地步!我写道:“可气又可悲的还有哩,这妇女如此一再无理顶撞我时,周围旁观者竟无一人出声为我帮腔!”
可悲啊!可怕啊!“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变成了“老鼠过街,人人装哑”了!
最近偶尔在一本刊物上读到著名人文学者易中天的一篇短文,题目是《中国最缺底线》。开篇写道:“你问当下中国缺什么,我看最缺底线,这很可怕。一个人没了底线,就什么都敢干。一个社会,没了底线,就什么都会发生。比方说,腐败变质的食品,也敢卖;还没咽气的病人,也都埋……”“没有了底线,企业就会弄虚作假,学者就会指鹿为马,裁判就会大吹黑哨,官员就会贪赃枉法,警察就会刑讯逼供,法院就会草菅人命。从这个角度说,底线就是生命线。”
他接着写道:“中国人从来就有底线。做生意,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做学问,言之有据,持之有故;做官,不夺民财,不伤无辜;做人,不卖朋友,不丧天良。正是靠着底线的坚守,中华民族虽历尽苦难,中华文明却得以延续。”
我说的“起码公德心的丧失”,也就是道德底线的丧失。
我在文章中转述了《报刊文摘》所载《一个韩国人眼中的“文革”》一文中的观点,“大革文化命”的十年浩劫对中国的最大影响是与过去与传统的断裂,“以最极端的方式将‘道德’连根拔起”。
记得“文革”大破“四旧”一开始便高叫“大破大立”、“破字当头”,把中华民族数千年的文明传统连同祖宗牌位统统“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什么“大破大立”,“先破后立”,实际上是光破不立!不过,也确曾“大立”过,什么“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之类“共产主义道德”。全是空喊一阵。正如易文所说:“因为那些‘道德高标’,比如‘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甚至是大多数人做不到的。做不到,又必须做,就只好做假。道德做假一开头,其他的造假就挡不住,假烟、假酒、假合同、假学历,就都来了。当下中国缺底线。这是重要原因。或者说,重要原因之一。”“所以,我对未来中国的希望,就是八个字——守住底线,不唱高调。”
“不破不立”说来是个哲学命题,是有道理、合逻辑的。改革开放初期党中央作出“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决策,也可说是为恢复历史本来面目、发扬民族优良传统来做好“破”字文章。
写到这里,我想重述一段《可怕的起码公德心的丧失》一文的结束语:
“‘文革’经历者都会印象深刻:那些造反派、红卫兵们,公然视破坏公物、砸毁公产为乐事,是‘革命行动’,乃至发展到视打人、残害人、整死人也为乐事,哪有一点公益心、同情心、侧隐之心之可言呢!上面那位声言‘这是公家的,哪个都可以摘打’的妇女的荒谬言行,不正是活生生的‘文革’遗毒表现吗?”“十年‘文革’中人性扭曲、灵魂亵渎、道德沦丧、善恶颠倒所酿成的后遗症是长久的顽症,如果不在彻底否定‘文革’等方面痛下猛药能医治得了吗?”
让我们都来为清除遗毒、守住底线而尽己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