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易经说事”系列说到第四回:唐代经学家孔颖达对“蛊”的解释是,“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通过主流媒体看,现今的贪官被“蛊”倒前,也是晋老大的狗屎口气
去湘西的“凤凰古城”旅游,其中的一个项目“套餐”是苗寨游。前往苗寨的途中,意外领教了有幽灵恶鬼之称的“蛊”强加给游人的毛骨悚然。
去苗寨的“地陪”是当地的一个小后生,二十出头,瘦干矮小,一言一行都张扬着生怕游人不抬举他聪明的那种。他海阔天空,自称是苗裔,反复强调自己是被传授过放蛊和捉蛊秘诀的人。但以我的生活阅历考量,横看竖看都无法从他那狡黠的表情里,触摸到苗岭敦厚的质感。其表演很显得笨拙,其言谈更俗不可耐。
在车的颠簸中,“地陪“便处心积虑地显摆他的自作聪明,活灵活现地说苗家的大人孩子极少有不懂得放“蛊”的。被放了“蛊”的人如果不及时由苗人救治,必死无疑。前不久有几个外地游客被放了“蛊”,就很快惨痛的死了。
“地陪“不时用恐惧的眼神扫视着表情紧张的女性游客说,被“蛊”了的人也可以不死,只须花钱请苗人把蛊捉出来就可活着回家。但被捉到的蛊只能放养到捉蛊人自己的身体里,不然会满天的飞,所以捉蛊人每时每刻都得忍受着被蛊煎熬的痛苦,比死还难受,所以捉蛊是要收辛苦钱的。假如你不肯给钱,他会再把蛊放回到你的身上,方式极为简单,放蛊的人只须喊你一声,你一回应,蛊就进入了你的身体。他特意举荐说,自己是根正的苗裔,经常为被“蛊”的游人捉蛊。
绕着弯子说了一大遭,“地陪”是在猎取出钱的猎物。若按“地陪”所说,车上众多的人都应该被放了蛊,因为刚上车时,“地陪”曾尖着嗓子问过众人,你们是衡阳来的吗?不少人随意应声“是” 。可见,“蛊”是防不胜防的。
期间“地陪”接了一个电话,回话声近乎声嘶力竭,受话者似乎不是对方,而是车上的游人。“地陪”说,先把被“蛊”了的游客安顿好,等把衡阳的团带到目的地后,立马赶过去捉蛊。挂断后“地陪”很神秘地说,被“蛊”人的痛苦是一阵子,要么很惨的死了,要么被苗人救了,但捉“蛊”的人得痛苦一辈子,没有真传连一天都不能活。
我对这个透顶聪明的“地陪”开玩笑说,既然苗人个个都是放“蛊”的高手,在清朝清军追杀苗人时,苗人就用不着逃进这穷乡僻壤的深山,悠哉在凤凰城,把清军都给“蛊”了,岂不快活?“地陪”无语。进入苗寨,我等在怪石突兀的村寨走了一遭,接触了摆摊的老人和东跑西窜的孩子,幸运的是未曾碰见放“蛊”者和被“蛊”的游人。
“蛊”有幽灵之恶,究竟是何物?翻开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虫部四》,可看到这位明代医药学家引自他人之说的文字,“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那只食尽诸虫而不死的剧毒之虫就是“蛊”。在中医学上,“蛊”即指诸种虫蛇的毒气。凡中毒者,心腹刺痛,胸胁支满,吐血下血,寒热闷乱,呈面色青黄或枯黑等危象。综上所言,“蛊”是因虫毒而引起的一种并不常见的病。说到“放蛊”,应是流传于少数民族中的一种传说,如同“赶尸”的传说,人人都说有,但又都难以说清白。传说的翅膀有着超常的穿透力,它的威力贯穿于整个人类历史。
《左传》是春秋末期的一部编年体史书,《昭公元年》所载的史实成就了一个“蛊”为何物的挺有趣的故事。说是晋国的老大晋平公得了一种重病,令本国的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向国外求援。秦国的老大秦景公派了医和这位大名鼎鼎的医家增援。名医的最大特点是绝不忽悠病人,诊脉后医和直截了当地对晋老大说,“您这病没治了!”不过“您患的不是什么正经毛病,是纵欲过度落下的。这种病就像蛊进入身体一样。”晋国的权臣赵孟追问“蛊”是何物。医和说,“过度沉溺于某种事物达到病态的程度就是蛊。”医和解释说,“蛊”字上边是个“虫”字,下边是“皿”字,器皿里的虫子就是蛊。比如粮食在储藏时生出的虫子,开始是蠕虫,不久即变成飞蛾,那也是蛊。还有一种蛊,就是《易经》里的蛊卦,意思是女人迷惑男人,大风吹落山木。这三类事物都是蛊。赵孟五体投地的说,医和“良医也”, “厚其礼归之”。
这则史实很是精彩。令人思索的有如下几点:其一,晋老大原本没病,却症状很重;其二,本国的任何一个医生都治不了;其三,国外的医生说晋老大身体里生了绝命的“蛊”病;其四,《易经》的蛊卦卦象是大风吹落山木。结论是,蛊不除,晋老大只有翘辫子的份。治疗晋老大的重病,千言万语只须一句话:老大也,少“写”些课外作业吧!就这么轻巧。
晋国那么多的医家高手难道真不懂这点医理?当然都懂,但都不吱声的装傻,因为晋老大沉溺于一把手擅权的享受,感觉良好的不知有死,老子天下第一,好的就是这一口,谁胆敢说透了,老大白眼一翻说,靠!我一把手团弄几个小妮子咋的啦?靠!庸医,拉出去砍!唐代经学家孔颖达对“蛊”的解释是,“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通过主流媒体看,现今的贪官被“蛊”倒前,也是晋老大的狗屎口气,靠,我堂堂一把手理应公车私有,公款私用,咋的啦?这就是最典型的“蛊”病的证候。
假若晋老大砍了医和的脑壳,秦老大会说,靠,砍我的人,打你娘卖拐,这就砍出国际争端。所以国际性确保了医和不但有资格说真话,而且分析病因那才叫绝:天有六种气象,阴、阳、风、雨、晦、明。淫过了头了就会产生六疾,阴过生寒,阳过生热,风过手脚生病,雨过生腹疾,晦过迷糊,明过生心病。亲近女色属阳,得热病必然。所以亲近得有节制,否则死翅翘。他还要说贪财如命将……。中医学上有种说法,“医”“易”同理。医和一分钱的面子不留的给晋老大了堂社会哲学和 “易理”课。
“蛊”卦是《易经》中的第十八卦,《象传》对此卦的释义是,“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其卦象是上卦是山,下卦是风。山下有风,受阻而不能行时,湿气闷热,则产生“蛊”。在久闭生蛊的时代,君子应该以此卦象为启示,积极振救民风,养育自身的道德情操,抵制乱人心智的蛊惑。“蛊惑”是使人迷惑的意思,“蛊惑人心“的成语即源于《易经》的蛊卦。关于蛊卦的爻辞也很精彩,因篇幅所限,暂且忽略。
行文至此,还得提及那个“地陪”,他使出浑身招数的表演,是不折不扣形象的“蛊惑”过程,不应者很难被放蛊的。蛊是客观存在的,应与不应是主观性的,晋老大式的角儿们主观上沉溺,不被蛊易理则不存。沉溺是一种病入膏肓的固执错误的绝症,正如苏轼讲解蛊卦时说过的,“人久宴溺而疾生之谓之蛊……蛊之灾非一日之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