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燕

　　“奶奶，您和爷爷好吗？”

　　“我们好着呢，你和爸爸妈妈好吗？”

　　“我们都好呢，奶奶，我去做功课了哦，祝您和爷爷重阳节快乐。再见。”

　　……

　　“外婆，您和外公身体好吗？”

　　“我们好着呢，你和爸爸妈妈好吗？”

　　“我们都好呢，外婆，我去做作业了哦，祝您和外公重阳节快乐。再见。”

　　……

　　无论做母亲的如何打手势，低声警告，孩子都不愿再说一句话，三言两语结束通话后，将手机往母亲手中一塞，跑了。

　　母亲只好迅速展露笑颜，调整语气，对着电话那头的老人解释：“作业太多了……”

　　“不用解释，你们都挺忙的，我们理解。你也别为难孩子，有这份心就够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融着无限宽容和理解。

　　餐厅里的这一幕深深触动了我的心。

　　因为离家远，工作忙，除了春节，一年下来，我们一家三口难得回家一趟。尽管知道双方父母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心中时时牵挂，却是身在职场身不由己，心有余力不足。我只好尽可能多给双方父母打电话，陪他们聊些家常来弥补。知道他们想念儿子，每到星期天我都会督促儿子给双方父母打电话。儿子乖巧，每次都会认真地和他们聊几句，可也仅仅只是聊几句，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

　　我理解儿子，虽说血浓于水，可毕竟儿子和老人相处时间太少，彼此都不熟悉，除了客套话，他真不知道聊些什么。加上公公婆婆不会说普通话，存在语言沟通障碍，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彼此牵挂，爱在心底，可就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我没有为难孩子，是他非要缠着我给您打电话呢……”餐厅里的那位母亲还在小心翼翼地解释，生怕伤了电话那头老人的心。

　　“知道呢，我家孙孙是最乖巧最孝顺最懂事的。”电话那头的老人虽然了然于胸，但舍不得责备半句，温情地宽慰餐厅里这位年轻母亲的心。

　　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的，看穿不说穿，为了让儿女安心，揣着明白装糊涂，宽容地接受儿女善意的谎言和欺骗，然后再用这些善意的谎言和欺骗慰藉漫长的孤寂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