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吃鸡时的情景,也想起了我的父母亲和兄弟姐妹。
1974年春节后,我就随军了,吃上了商品粮。地方把我们随军家属的口粮拨到了部队里。部队里大锅饭总有一股陈年的味道,平时饭里面很少见到肉的影子,只有逢年过节和八一节时才能吃到肉。后勤部发给我家一张鱼票,全家欢天喜地。好不容易挨到星期天,父母亲带着我们到了广州市东山区东风五路农贸市场,只见那长长排队买鱼的队伍,从农贸市场一直排到了马路上,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我和妹妹排了一两个小时的队,很无聊,我们就在马路边做游戏。等到母亲买了蔬菜再找到我们,我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了。父母亲也只有望洋兴叹,带着我们回家了。后来,部队大院干鱼塘,我们家分到了几斤非洲鲫鱼。母亲就把鱼票送给了广州市的工友。
“军区司令员在自己的将军楼里种了红薯,还向毛主席汇了报。一起住筒子楼,司令部的山东彭参谋喂了鸡,后勤部的广东黎医生喂了鸡,管理局的湖北杜协理喂了鸭子。我们也要像野营拉练一样,跟上队伍,不能落后!”父亲在家庭里开会,发出了号召。
于是,我们家就把筒子楼正前方的草坪里荒芜了已久、8平方米的花坛改建为鸡舍。父亲从后勤部买来了20只美国种光秃秃的罗斯鸡,一麻袋谷糠,一袋骨粉。我每早上学前的任务就是到小食堂炊事班捡餐厨剩菜叶喂鸡,一家人正式开始了喂鸡大业。日复一日,有耕耘就有收获。数月后,家里就有鸡吃了!
那时母亲总是会麻利地做成香喷喷的大盘鸡,端上桌的大盘鸡最上面放着我们的最爱——鸡腿。这个时候母亲就会亲切地呼唤:“孩子们,吃鸡腿咯!”然后我们五个姊妹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桌前。每每这时就是我们姊妹最满足最幸福的时刻,而盘子里永远都有两只鸡腿,不多不少,就两个!五姊妹不够啊,如果我和老幺吃鸡腿一人一个,老二和老四就吃鸡翅,我们四个小的尽量轮换;大姐姐就吃其它的补足。母亲就吃边角料。这样,我们快乐地过着美好的童年。
那个周末我们回到家,母亲又做了我们最爱的大盘鸡。盘子里只有一个鸡腿了,就剩我没有拿了,但就在要拿鸡腿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一次我轮到吃鸡翅。我好奇地问:“妈,这次我该吃鸡翅的呀?”其他姊妹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在笑。在一旁的母亲说:“你们五个姊妹都喜欢吃鸡腿,上一次你没抢到鸡腿哭着一整天都没吃饭,后来其他姊妹商量了一下,说五姊妹中,只有你身体最弱小,就让你专门吃鸡腿。”那一刻我明白,我每次有鸡腿吃的原因了,眼泪瞬间就打湿了双眼。这就是一个商品经济不发达的特殊时期一个大家庭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