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到去十八洞村、去边城,就像我从未想到会在凤凰城里邂逅多年未见的祥同学。而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十八洞村、边城都在祥同学工作的花垣县。这份意外就像漫长的人生,明天你会遇见谁,你将身在何方,其实完全由不得你自己。倘若需要一个理由,那只能说,“缘分”真是个神奇的词。
一切都没有计划,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追随习总书记的脚步,我们来到花垣县排碧乡的十八洞村。这是一个纯苗族的聚居村。车行至半路上,你能明显感觉出地势的奇险高峻。山高、谷深、瀑急、水甜。十八洞村果真是别有洞天的世外桃源。
这里是习总书记“精准扶贫”理念的首倡地。2013年,当习总书记初来时,据说村子里有些老人从未看过电视,对于网络、纸媒等更是陌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十八洞村的人们几乎与世隔绝。
今天,这里的人们有了电视、网络、农家书屋。苗家阿婆一边扫地一边烧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湘西腊肉在火坛上方闪烁着黑色的诱人的光,火坛对面是宽屏的液晶彩电。
今天,这里的人们有了自己的农家乐餐馆。源源不断的游客带来了山外的风景,也带来了山外的财富。十八洞村最有名的的“巧媳妇”农家乐餐馆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一桌难求。
今天,这里的人们有了自己的山泉水。一瓶250毫升的“十八洞村天然山泉水”售价三元。
今天,这里的阿婆在家门前摆个小摊,便可卖出好多的烤糍粑。用木炭火烤熟的糍粑,三元一个,两面白中带点黄焦,入口喷香,表皮酥脆,内里又软又糯,正是童年记忆中祖母带给我们的味道。
今天,这里的木秋千虽然寂静,但是它承载过的欢乐总会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美好的画面。每逢苗家节日,这里是欢乐的海洋。每架木秋千上可坐四人,地面站着一人晃动秋千,秋千最高处的那一位便是节目表演者。
今天,这里虽然名满天下,可山谷还是那样幽深,云雾还是那样缥缈,亭台、阁楼依旧……有喜悦但更多满足与安详,你在阿婆、阿公、阿妹的脸上找不出尘世里的倾轧与艰难。
阿妹个子不高,但清纯可爱,《边城》里的翠翠是否就是这般模样?
在《边城》没有诞生前,花垣是没有边城的,有的是一个名叫“茶峒”的小镇,小镇山清水秀,地处湖南、重庆、贵州三省交界,俗称“一脚踏三省”。
边城有个“三不管”岛,旧时官府平息不了的民间纠纷,便来此岛了结,无论胜负死伤,三省官府皆不管,“三不管岛”由此而得名。
来到边城,方知何为“天然去雕饰”。其景观与凤凰古城有相似处,但是商业味烟火气远不及凤凰繁盛,这里的溪流、渡口、楼阁、店铺……更多一份原生态气息。
来到边城,你必然要来看看“大老”与“二老”。他们与翠翠岛上的翠翠像隔溪相望。距离产生了美,距离也留下了遗憾。
那条石头做河床的小溪真的很清,清得让你不忍亵渎,清得让你想要留下。小溪行至茶峒便形成宽广的河流,正如《边城》中所描述的:“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
对婚事失望的“大老”天保从这河里驾着船外出,结果闯滩翻船落水而亡,天保的父亲顺顺因此记恨着老船夫,哀痛不已的“二老”傩送从这里出走,他“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没有一个坏人的世界,居然衍生出罪恶,《边城》实则是一曲亲情与爱情交织的悲歌。翠翠的父母如此,翠翠或许亦是如此。
风景如画的地方大都是艺术爱好者的天堂,边城正是不可错过的风景。当我看到青年学子们在溪畔、在绿荫下撑起画板潜心创作写生时,我禁不住从心底里深深感叹文艺的力量。如果没有1931年沈从文创作的小说《边城》,茶峒或许直到今天还是养在花垣深闺无人识的寻常小镇。如果没有这么多文艺爱好者的追逐膜拜与传播,边城也许永远只是纸上的《边城》。
文艺不死,梦想永存。由此联想到习总书记提出的“文化自信”“民族之魂”。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兴盛不单是要通过精准扶贫解决物质层面的问题,精神层面的熏陶、感染、提升也是至关重要的。当基本的温饱问题得以解决后,决定人们幸福感的也许并非物质财富的多寡,而是人们对于幸福的理解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艺提升了人们对于幸福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