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手机响起令人感怀伤思的闽南歌曲《身骑白马》,勾起了很多思绪愁肠。单位办公室公示了上班已十年、二十年的人员名单,这才发现,原来鄙人不知不觉已步入了二十年工龄队伍。蓦地抽了一口寒气,胸腔有些沉闷发涩,不禁长叹一声,感慨岁月匆匆,无情远去。甚至没有一声道别、一个挥手、一次温存,就走远了,消失了。一切过往,都不能也无法再回头。
是的,曾经我也身骑白马,正是男儿十八,意气风发走上工作岗位。
1998年,香港回归的第二年,本人来到呆鹰岭镇政府樟树责任区上班,孤身于此开始了一名乡镇干部的征途。那时的单纯少年,字典里没有叫困难或者说叫不敢的工作,计划生育、催粮收税、三统五提、农业生产、冬修春种、村组开会、调解处理各类矛盾纠纷,等等,遇事无畏,迎难而上,总有用不完的劲,使不完的力。
一次,蹲点的村,因公家水库里的鱼被偷,偷盗者已捉,村干部找到镇政府说该事件咋处理。我在大家还在热烈探讨,许久还没拿定主意时进言,为了惩罚偷盗者,并以敬效尤,叫偷盗者出钱在村里公开放一场电影,并且放电影地址定在水库边,谁知就一致通过了。作为政府方面,领导特委派我代表镇政府去现场讲几句话。这便是人生的第一次闪亮登场,第一次紧握话筒的感觉比较复杂,有兴奋的颤抖、有为民的豪气、有担当的情怀。
由于事先没有准备稿子,都记不得现场讲了啥话语,现今印象只定格在水库旁的电影模式中,还记得观众都鼓了掌,当晚又坐着放电影老刘的手扶拖拉机回镇政府。路上,老刘与我聊了很多,说他的女婿在机关工作,女儿在医院上班,儿子在广东工作;说娃儿今晚的话讲得好,有杀气,肯定能刹住村里偷盗歪风。深夜的乡村道路上,拖拉机虽然一路颠簸,狠狠地喘着粗气,但仍然感觉到那晚的月亮有点迷人,迎面的凉风有点醉人。
在乡镇基层工作,进村入户是常客,上山下田是常态,吵架闹气是常事,村民群众很苦很纯朴,乡镇干部很苦也很纯朴。终生忘不了在乡镇工作十年的光阴流年、青涩过往。那些脸庞、那些景物、那些事件,总会在某个时候,某个触景生情的地方浮上心头,挥之不去。
另一个十年是从乡村踏入机关。细细咀嚼,总有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感觉,或许是人成长了,长大了;或许是认识的人多了,看的听的多了;抑或是命运逆流,烦恼缠绕,痛苦滋生,沧桑渐浓。一直在机关伏案工作的性质,再加上干事的责任心,为人的原则性使然,多少个埋头苦干、执笔挥毫的夜晚,临窗而立,望蒸水蜿蜒东去,心里迷惘又迷茫;多少个嚼烂笔头、绞尽脑汁的夜晚,仰头长啸,望日落日升,花谢花开;多少个寂寞寥落,不见天日的夜晚,一个人游荡在星光点点空旷的大街上,沿路只有昏暗的路灯陪伴走到家。
从彼机关到此机关,从东西南北办公室到上下左右办公室,从孩奴到车奴到房奴到单位奴,一路行来,感谢月光,感谢星光,感谢灯光,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说到这里,不得不感谢每次经过门口的那棵大桂花树,在一个又一个深遂的夜晚,特别是一次花香浓郁季节,我已与她私自订下相守终生的情缘,年年岁岁,春赏叶,秋品香,不是美人似佳人,不是红粉胜知音呀。真心感谢大桂花树的忠诚相伴,忘却了孤单孤独,也需要月光、星光、灯光这些充满正能量的“电灯泡”,照亮心扉,才不至于迷失,照亮眼下,才不会迷路,照亮远方,才能笃志坚定,赶向彼岸。
匆匆岁月,一晃而过,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堪回首?青葱岁月,最好的青春都在这不经意间似水流淌的二十年。岁月静好,最美的年华都在这如歌如泣、如怨如慕、如诗如画的二十年。
回望初始,曾经那个身骑白马的少年,手握缰绳,“驾、驾、驾”声中,一路绝尘,驭马归来,翩翩之风可拂柳撩月,可凌云渡海,可比肩得意长安马蹄疾。看看现今,曾经身骑白马的少年,已有些许白发,身体有恙,不再清纯如斯,不再冲劲十足,不再英勇无惧,不再翩翩少年。
匆匆岁月,身骑白马,白马过隙,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年!
只愿在下一个时节,笑看落花又逢君,相聚不散,畅饮一杯,作诗两篇,高歌三曲。再回首时,依然清晰如昨,依然感恩岁月,依然初心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