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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6月30日 星期四 出版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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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琼瑶
  一千零一种离别与相逢系列 ——   

  雁 门 别

  何   芬

  “长公主,向晚露寒。起驾回驿馆吧。”侍女小蛮一干人等,拜首在关城城楼上。

  “交!”关下瓮城,一队士兵正吆喝着口令,从雁门山那一头的落日中列列走来,与城外的一队士兵换岗。城下,一个军官抬头看见楼上立着的那位神色悲戚的贵妇,大惊失色,但又继续正色操令:“交——” 

  目送队列远去,那个军官大步登上关城,行以大礼:“长公主。危时不登高楼。众人都不知长公主亲临雁门。长公主,起驾回驿馆吧。”“平之?是你吗?”听得来人声音,贵妇收回那俯瞰崎岖山路的目光,半信半疑回过头。

  驿馆公所内,油灯如豆。卸下盔甲的代州戍关武官许平之,在轻拢慢捻的琵琶曲中,酒过三巡,但仍面不改色,自酌自饮。二更天,关外加急战报也来了两回。长公主在主席上,痴坐良久,杯中的葡萄玉液只动了少许。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  。”见长公主轻吟着汉朝张衡的《四愁诗》,弹琵琶的官伎翠儿亦步亦趋改了弦章。   “呵。”长公主骤然息声,却又凄然一笑,像是自问,又像是问许平之:“京城一别,可是旧愁又添新恨?”

  许平之把酒杯一放,黯然道:“平之只求平定突厥后,能再去公主府做幕僚……”“可牡丹,不过是太上皇十多个女儿中微乎其微的一个!”长公主叹了口气,令左右退下:“当年,你一句‘玉面虎步嗅牡丹’已是让太上皇大怒。而后,你私通继母,又被你那位股肱大臣的父亲上奏皇上,于是你被贬谪边关。太上皇眼里,皇上眼里,你左右都不能奉承。这几年,你可曾改了?!”言罢,长公主合着眼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崇山峻岭中的关隘,寂静得只剩夜枭林间“咕咕”的鸣叫。许平之回到屯兵之处,宽衣脱帽,一头白发枕着一床月光,在一场暗战前的夜里睡下。

  这一夜的明月,也照亮了驻扎在数百里外的云中县的大唐军营。这支平定突厥的军队,在关外周璇已数月,准备班师回朝。营帐内,行军大总管将缴获的珍宝交予汉族和少数民族军官们分享。安国公、行军总管阿史部,背对着几案上堆积如小山的赏赐,一人在自己营内独坐。

  平高昌,击渤辽,征龟兹,当年的突厥世子,如今的大唐驸马阿史部,十年中原称臣路,每一步都是为了清除突厥周边的不安宁因素。如今,只剩龟兹,成为拉锯战上的最后一块硬骨头。“等到龟兹得以安抚,该是我阿史部带着公主寻访敕勒川,牧野苍穹之时吧?”想到这里,阿史部闭上了眼睛。

  不知怎时,营帐外已是火光冲天,叫声一片。一会,部下慌乱进帐来报:突厥士兵与唐军士兵发生争执,打了起来,云中城外,又有一拨突厥乱军叫阵……阿史部直奔行军大总管帐中汇合,人影瞳瞳下,将涉乱的几个营帐围得铁桶似的。而守城的士兵,以弓箭木石,将城外突厥乱军打得七零八落。夜黑风高,对方也不敢恋战,不久,云中城内外就恢复了平静。

  凌晨军队开拔前,士兵将一个随军的突厥女子绑了,推到众人面前。“就是这个女人,在士兵论功行赏时,侍酒不均,引得士兵争执升级。”“兕儿?”阿史部定睛一看,甚是惊讶。几个将士已跪下:“内讧之时,为何又兵临城下?此事蹊跷,请行军大总管明察。”闻听此音,阿史部也单膝跪下:“昨日之事,是否为内讧,还不能定论。几个营帐的士兵性命攸关啊,大总管!”

  几番日升日落,长公主牡丹终于在雁门关城楼上等来了驸马阿史部的身影。看着英姿飒爽,骑在高大骏马上引领威武之师,徐徐行来的驸马,想到许平之平添的几许白发,往事纷纷涌上心头。牡丹一时分不清,她是那个与玉面郎醉卧花阴两无猜的小牡丹,还是十年前那个芙蓉暖帐度春宵的长公主。“长公主!皇上的密令已到。”小蛮突然来报。

  “求证皇上的密令?”长公主牡丹与驸马阿史部久别重逢,见面却是如此微妙。紧接着,兕儿的吼叫击溃了长公主牡丹的最后一丝骄傲。

  “阿史部!你可记得我们的塞外之约?阿史部!谁是你马背上的羔羊?我处月部落郡主兕儿,不服!不服!”在见到清丽的长公主牡丹之后,加上一路上关进蒙上红布的笼车所受屈辱,兕儿全然崩溃,声嘶力竭,将之前记下沿途地理特征、丢下情报的事,全盘托出。

  驸马府置妾,买胡姬,往日都由着他去了,今日却见是和别人的十年之约?

  此时,牡丹不得不问:“你和她的塞外之约涉及军事吗?”阿史部点点头,但又摇摇头:“十年前,我只是突厥部落一个流离的世子,十年免税也不能拯救我日渐衰落的部落,只好放马在处月边境。而她,郡主兕儿,给过我藏身之处。那时,我约定,能偏安突厥东部便去找她。谁会料想,十年后,在平定突厥的路上遇上她。我现在,只愿她能安好。”

  “偏安突厥东部?皇兄正为这个不放心你呢!你何以自证清白?”牡丹拂袖而去,走向关押兕儿的房间。打开昏暗的房间,兕儿睁着一双杏眼愤怒地看着牡丹。牡丹看着这个在塞外等了十年,由一个小女孩子变成一个女人的郡主,忽然心生怜惜。 

  “郡主,不知可听我一言?其实,所谓塞外之约,不过是小儿女私情罢了。我们鲜卑血统的女子,自前隋独孤皇后开始,又不是没有妒妇之名。今天,我以善妒之名,把这件事当作家事给处理了,化干戈为玉帛,不是很好吗?”见兕儿一言不发,牡丹停顿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云中城外的突厥乱兵可是你外应?” 

  翌日,依旧是蒙上红布,载着兕儿的笼车驶出了雁门关。长公主牡丹安排随行人员:“提防她沿途打探军情。出了云中城百里,放了她,再给她一匹马。”

  牡丹安顿完毕,却见许平之来告别。“你要去哪里?”“去西域。”“西域?”

  三十岁少妇模样、眉头紧锁的牡丹,许平之可是从未看过。看着看着,许平之的眼角竟是湿润。过了好久,许平之回神,叹了口气,“从大唐的东边,再到大唐的西边,我许平之离长安,是越来越远了。” 

  “可是,平之,你别走,我还有一事不解,突厥乱军为何会出现在云中城外?”牡丹她抬头看着身旁沉默不言的许平之,眼睛里多了些迷离。“牡丹……”许平之嘴唇嗫嚅,最后还是说了声“保重”。 

  离开雁门回长安的路上,阿史部与牡丹避开众人,单骑匹马走了条小路。马背上,阿史部问牡丹:“我只是你兄长大唐版图上的一个棋子吗?”“不,你是我的驸马。家、国、天下,你样样都有份。”“可是你呢?”“我?”牡丹侧脸看了看阿史部,低头拉了拉马缰:“我也是你的。”阿史部拥着牡丹,却不忍告诉牡丹:傻瓜,皇上的密令一是叫你等来试探我,二是让你来和许平之告别的。当年,如果没有许平之与继母之事,你怎会下嫁于我?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  ,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几个月后,许平之过长安,出阳关,在西去龟兹的路上,吟着这首长公主牡丹在雁门没有念完的《四愁诗》,迎来漫天飞雪。跟随许平之的,只有雁门关的官妓翠儿。  

  两年后,担任行军大总管的阿史部率部,与在龟兹做内应的许平之一起,智取龟兹。许平之死于牙帐之乱。

  又数月后,病重的皇上把太子叫到跟前,嘱咐道:阿史部,你姑父,留着给你用。

  皇上驾崩前,阿史部哭求殉葬,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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