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立德

　　听老人们说，立春是春天的信使，雨水是春天的序曲，惊蛰才是春天的华章。只有惊蛰过去的雷声，才能惊醒了沉睡的天地。这时节，虽然天气仍然阴沉寒冷，刮来的风却渐渐柔和起来，出门时，不用再戴个耳罩了。

　　农谚说，“春分春分，百草返青”，时节到了，春天的脚步便很坚定地迈进这一方山水。万物在这柔和的春风里也欣然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如黛的远山，此时渐显出葱绿的本色；是陌上渐次的花开，色彩斑斓，仿如大师笔下的水彩画。

　　在这柔和的春风里，带着两个孙子、已在房间里猫了一冬的老婆就更加忙碌了。她先是把一件件花花绿绿的小儿衣服洗净，晾在外面的竹竿上，又换上长筒雨靴，“嚯嚯嚯”地跑到菜园子里，把正在抽薹拔节的青菜剁了，抱到屋檐下摊开晾晒，准备过几天再腌制入坛。

　　院子前的禾场坪上，小孙子和小孙女骑在玩具车上嬉戏玩耍。没多久，小孙女似乎是被她的哥哥欺负了，“哇哇”地大哭起来。老婆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忙过去把孙女抱起来。她似乎还在惦记着园子里的活计，一边“嗯嗯哦哦”地哄着孙女，一边又向菜园子走去。

　　园子里，芳草萋萋，菜花渐露新黄。也许是天气仍然寒冷的缘故，平时常见的蜂蝶，依然无影无踪。倒是体小身健的黄豆鸟，不时被老婆走过的脚步从菜蔬草丛间惊起，飞到园旁的树木或园子上空，横跨架过的电线上尖叫起来。短而急促的“叽叽”声此起彼伏，仿佛是陌生的人类惊扰了它们的宁静生活，它们的叫声也让沉寂了许久的园子多了几分生机与热烈。

　　老婆祖孙两个在园子里来来去去转动，终于在园子里紧靠池塘的地方坐了下来。小孙女在她的呵护逗哄下，也停止了哭闹，虽然粉嫩的脸蛋上仍然挂着泪珠，但是，她很认真、很安然地吮着自己的一根手指，眼睛里闪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池塘放水的坝口，早在去年冬天就被老婆用装满泥的纤维袋给堵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池塘里早已蓄了满满的一塘水。水面波平，宁静如镜，隐隐泛着一丝幽幽的碧光。终究因为天冷，鱼虾还在水深处蛰伏，才让水面如此平静。

　　临水的园角，老婆在前几年时就栽了一株桃树，现在，已经长到茶杯口粗细的样子了。树叶落尽的枝干，虽然丫丫杈杈地凌乱交织，但是，树冠却很匀称，这是老婆很用心修剪的结果。枝头上，向阳面花蕾的正中心，已经染上一点隐隐的红心。看起来，离真正的开花绽放尚且有些时日。

　　一只黄豆鸟，或许是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足够安全的高度，便忘乎所以地放肆聒噪，引得园子周围的黄豆鸟跟着争相呼应，让老婆怀里的小孙女不时有些紧张地盯着它看。

　　顺着池塘坝口而去的水渠，下面是一片位置较高的上滩水田，也是我家耕作多年的责任田，由于田的位置太高，灌溉用水，除了抽水，就指望这个池塘了。老婆刚才一直盯着池塘看，其实就是在盘算这一池水能否供得上那片田的灌溉用水量。

　　或许是时近中午的原因，一缕阳光居然从厚厚的云层里挤了出来，白花花的阳光轻轻洒落，让园子瞬间就温暖起来，让人感到身上痒丝丝地舒服。老婆站起来，准备回家拿来工具和纤维袋继续加高水塘的坝口，让池塘蓄上更多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