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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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12日 星期五 出版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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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与酒

  ■郑海青

  我小时候,因父亲在外地的部队服役,每年只能见到他一两次。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父亲喝酒的样子:略带浑浊的米酒倒入土瓷碗中,父亲大大咧咧地坐在板凳上,一手按在大腿上,一手端起酒碗,一仰脖,咕咚咕咚大口吞下,喝罢,从喉咙里长吐一口气,看似回味无穷,韵味悠长。

  大约是对这一幕印象颇深,潜移默化间,三四岁的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喝起了“酒”。当然这酒不是真的酒,而是白开水。每当外婆做了好吃的菜,我就要用土瓷碗倒上一碗水,学着父亲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喝“酒”吃菜,或小口抿,或大口吞,也必“啊”地一声,长吐一口气,怡然自得。

  有一次,父亲回家探亲。外婆照例炒了几个“硬菜”,给父亲倒了一碗米酒。我嚷嚷着要陪父亲喝酒。外婆赶紧给我倒了一碗“凉白开”。这次我却不干了,父亲喝什么,我也要喝什么!于是要外婆倒米酒给我。外婆自然不允,我大闹撒泼。

  这时,老爸突然把眼睛一瞪,把酒碗重重往桌上一掼,霍然站起,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拎着我的衣领提了起来,几个大步走到门口,把我往地上一扔。我吓傻了,忘了哭,从此再也不敢在父亲面前提半句“喝酒”。

  上世纪80年代初,父亲转业后回到地方工作。从此家里多了两个玻璃酒缸。乡下的大伯会酿酒,经常用“酒鼓子”装着新酿好的米酒送到父亲家里。父亲把米酒倒入酒缸,将黄芪、党参、枸杞、金樱子等中草药浸入酒中,再放一些冰糖,待酒体呈琥珀色即可饮用。

  大伯也是好酒之人,但身体一直不太好。父亲与大伯喝酒时,只准大伯喝二两。每每大伯喝得两腮微红,兴头刚起,老爸便粗声喝止,收走酒杯,不再让喝。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么做,大伯肯定发飙了,但他唯独怕了我父亲,只能意兴阑珊,低头扒饭。

  父亲三岁的时候,奶奶便去世了。大伯与父亲相依为命,经常有上顿没下顿,饥寒交迫,日子过得很苦。大伯老实本分,常受人欺负。父亲争强好胜,常替大伯出头干仗。兄弟俩长大后一起报名参军,父亲入伍,大伯落选,从此两兄弟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父亲对各种瓶装白酒不太感冒,却独独钟情于家乡的米酒。我们家乡的米酒是用纯粮食土法酿造,酒精度不高,酒体略有些浑浊,喝一口,米香浓郁,温和怡人。如果泡上一些药材,就成了舒筋活血滋补益气的药酒。这酒虽然好入口,但后劲大,贪杯之人一旦大口灌酒,不知节制,等到发觉不对劲时,已经头晕目眩,见风就倒。因此,对米酒必须保持敬畏,要细品慢酌,方能喝好不喝醉。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下里巴人”的米酒往往难登大雅之堂,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包装精美的高档白酒。一瓶酒动辄几千元,普通家庭只能望而却步,而且很多人喝酒只看牌子,不看质量,只要面子,不要里子,完全背离了“酒是用来喝的”这一初衷。

  不管时代如何变迁,父亲的酒缸里永远装着家乡的米酒。每天中午,母亲炒几个好菜,炸一盘花生米,父亲倒上二两酒,小酌怡情。到了周末,我也会倒上一杯,父子对饮。当然,父亲也像当年管大伯那样,只准我喝二两。

  父亲对我的“禁酒令”虽然已经解除,但“限酒令”仍然长期有效。酒能助兴,亦能败兴,一定要有节制、有分寸。岂不闻,君子爱酒、饮之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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