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通湖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在这个享受春光、亲近自然与生命的节气,我们因疫情阻隔,兄弟姐妹全家无法相聚矿山,分享这个关于缅怀与告别的节日。大哥全家在珠海市区,大姐全家在赣南县城,大妹和小弟在广东江门,我和小妹在衡阳市区,今年这个清明节,我们的怀念不是在山上,而是在云中。
自从父母亲相继以95岁高寿去世,十多年来,我们兄弟姐妹全家第一次没有上山,集体缺席现场祭祖仪式。 我的怀念在路上。清明,是我们的祖先共同的节日,身陷滚滚红尘,我们急功近利的现代人,同样找不到理由来忽视它,淡忘它。往年清明前夕,远在南方打工的小弟和在珠海女儿家居住的大哥,风雨兼程,不顾舟车劳顿,都要赶回来为父亲扫墓。我和妻子也从衡阳赶到父亲工作过的矿山,念念不忘长眠在那片青山上的父亲。我们把一瓶老酒洒在父亲坟头上,供奉“三牲”,即猪肉、鸡、鱼三种,对老人家大鱼大肉相待,还摆上苹果、香蕉和圣女果,一个个轮流焚香、叩首,默默诉说对父亲心中无数的思念和祈望……
记得从前除夕团圆宴前,风烛残年的父亲都要亲自出马,把盏添酒敬奉祖先。有一次,父亲还煞有介事地问我那刚上学的儿子:“我的爷爷奶奶,你叫什么?”儿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叫祖先。”父亲满意地点头笑了。如今,十二年了,父亲和母亲已长眠凤行山上,成了儿孙晚辈们名符其实的祖先了。那年清明拔草之后,父亲的坟头乱草不多。我对妹妹开玩笑:“爸爸生前对杂草深恶痛绝,闲不住的他嫌野草碍事,老人家先下手为强,早动手把草拔光了。”妹妹连忙点头:“那确实。”妻子默默地在一边焚烧纸钱,提醒我为父亲把盏添酒。
父亲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老矿工,好酒不贪杯,每餐只是大口吃肉小杯喝酒,老人家喝的是养生酒。父亲不像生前好友李伯伯,李伯伯老是醉得一塌糊涂,闹了不少笑话。李伯伯与父亲家是前后邻居,同辈分的称他“老乌龟”,孩子们尊称“聋子爷爷”。李伯伯与家父是一对欢喜冤家,每天两老无“猜”找乐子,热热闹闹从不生气。李伯伯比父亲先去世10多年,那年“五一”,父亲与世长辞,我们遵照老人家的生前嘱托,让一双欢喜冤家团聚在凤行山上。
后来,与父亲共同生活一辈子的母亲去世,也安葬于近在咫尺处,还算皆大欢喜。
此时此刻,我们的心情被纷纷扬扬的清明雨淋湿,对亲人的怀念与日俱增,却没有办法出现在祭祖路上。清明云中寄哀思,但愿河山安好,亲人无恙,当是大家的共同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