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琦
绿,就这样盈盈地走进了我的心里。
房前是竹,屋后是竹。抬眼是翠绿的描画天空的竹叶画笔,低首是剥落的空软的褐黄竹壳。近处的湖边,是山影树影清晰真切、轻漾漫荡的绿;远处的青山,是雾霭云朵影影绰绰、迷离朦胧的绿。那么多的绿,那么多层次繁复的绿,那么多看着心旌摇荡的层次繁复的绿呵!
清晨,一阵啁啾的鸟鸣将我唤醒,我若是晚起片刻,便是拂了这山中仙子的盛情美意了。昨夜雨疏风骤,此刻天朗气清。山居一夜,就图个空山新雨后。
信步赏竹翠,曲径闻竹香,凭窗听竹语,登高观竹浪。司机时而把我载至半山腰,时而把我领到山峦顶,我得以从不同角度不同高度看这座山,这座满是竹子的铺就成海的天目山余脉。
绿色的竹海以铺天盖地的情势呈现在眼前,绿茸茸的一片。还没来得及合上惊讶的嘴巴,我已被这连川连山的绿拉入怀中。薄荷绿的山、薄荷绿的竹子、薄荷绿的小径,连云雾和空气都被染成了薄荷绿,显得那么清鲜。
绿,溢满我的眼,充盈我的心。“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此时此地,还管他闲事作甚?这些浮云,游丝样的浮云,当然遁入在这无处不在的绿意里,融入翠色欲流的海洋里,陷进青翠葱茏的波涛里,杳无踪迹。
身入竹林腹地,清新的竹香将我包裹。它们是怎样地排兵布阵我不甚清楚,却极有让我沉醉的本领。密密麻麻的竹子,触手可及,它们有的粗如碗口,有的细如笔杆,但是每一棵竹子都是那么挺拔修长,直且坚韧。伸手抚摸,表面光滑冰凉,分明的节,仿佛在述说它清正脱俗的处世哲学。阳光透过竹叶映照其间,一节节竹竿闪现出绿色的光亮。山风来时, “沙沙”的竹叶摩挲声,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仿佛在不住地提醒你,生命,无处不在的生命在跃动、在欢腾。
在绿涛万倾、壮阔如海的竹林间,身轻如燕的女子,身手不凡的男子一前一后,穿梭往来,刀光剑影。仿佛,李慕白和玉娇龙在这竹林之巅,正演绎着中国武侠故事的缥缈轻逸。
山雀的鸣叫,挟着颤巍巍的余韵滚落在翠绿的竹叶间。这些透亮的尘世绝唱被早起的露珠濡湿着,一滴一滴迎着风的走向,喊醒沉睡的花草虫鱼。它们像放飞的箭矢带着尖而长的尾,四散于竹林,只做片刻停歇便又跳转方向,腾跃向另一处清幽。
逶迤苍茫,绿波浩渺,这淳美的意境让我恍然,忽而今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