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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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28日 星期六 出版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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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村的黄昏
作者简介: 梅疏影,散人也,蛰居雁城,昼伏夜出。好酒,好文,亦好友。

  ■梅疏影

  高峰村的黄昏,有一种流动在颜料里的美,不动声色,偏又让人欲罢不能,痴痴地看,一步三回头。

  极目所至,稻田与荷田连成一片,抽穗的稻子挨着轻盈的荷叶,在风里窃窃私语,交换着各自生长的秘诀。山丘隐藏在深浅不一的绿色里,露出模糊的轮廓,远远地,接着天上的云朵,任它们在他的肩头追打,没有一点脾气。路边的老井里飘着青苔,也飘着黄昏的一抹亮色,明晃晃的,宛如少女眼底澄清的水,多情又深情。

  站在莲荷中间,望着天边缓慢而温和的晚霞,突然好想此刻手里能有一壶酃酒,不喝,看着也是蛮舒服的一件事。这样的黄昏,无酒,自是少了二分况味。

  坐在山头或是田埂,呷着酒,在变幻莫测的光影里,品尝独属于黄昏的泥土与植物暧昧不清的情欲。闻着,脸上便晕开了一团绯红,想象手里握着的不是酒瓶而是某人骨肉纤浓相宜的身子。没有酒,便将那刚生成的莲蓬摘下来,细细剥了,粉嫩的一颗放进嘴里。当牙齿磕上莲衣,心便酥了,像酒至半酣后突然吻上一张柔软的嘴唇。这般滋味又是酒不能予的。

  自母亲病逝后,我再没有过在黄昏时行走于乡间小路上的闲逸,一如往昔那般去认真地看一场浩荡的落霞,安静地欣赏白昼优雅的谢幕。

  有母亲在的黄昏,便有了寻常日子的饭菜香味,听得到或远或近的呼唤,看得到或远或近的嬉闹。有时,母亲会叫我去给菜淋水,有时又会打发我去扯一筐鱼草。大多数时候,我只需要走上一里路挑井水,把厨房里的水缸装满就可以躺在禾堂前的竹床上等天黑,等母亲喊我们吃晚饭。春天里,母亲种下的各类蔬果在夏天的餐桌上极具诱惑,一道素炒豆角也能让我把剩下的汤汁拌了白米饭吃。浓郁的酱香在口腔里跳跃、翻滚,是会“绊断”舌尖的美味。

  多年后,忆起母亲,印象最深的便是母亲在灶台边忙碌的身影,在她朴素的人生观念里,疼爱子女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吃好吃饱。厨房,是母亲为子女奋斗一生的战场。所谓岁月静好,皆因母亲在身边,为我遮风挡雨。母亲走了,世间也就失了颜色与声音。生活,成了一部黑白默片。

  走在高峰村的黄昏里,我好像又回到了家乡,回了老屋,回到母亲的身边,安心、淡然。只看一眼母亲,便觉得即将到来的黑夜也不那么可怕了。老一辈人讲的那些鬼怪故事仅仅就是故事,并不能真的把我从夜里抢走,然后分而食之。

  瓜棚下面,劳作归来的乡人紧一句慢一句的话着家常,偶尔有人抬头看看天,说明天又是大太阳。

  我也抬头去看,一轮金乌正连同灿烂的晚霞慢慢隐入山的背后,几粒星子散落在旁边,像调皮的小孩,眼睛眨啊眨。我向天边伸出双手,捧住一捧夕阳,小心翼翼合上。掌心里,是母亲的体温,亦是家乡的温度,熨帖,妥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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