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面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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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04日 星期三 出版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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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扫除道
  ■谢碧云

  我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一种矛盾当中——“尘中求净”,很想在纷扰人事中开辟一个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的所在,却又极其抗拒搞卫生。倒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过于追求完美,受不了刚经过我的辛苦劳动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地儿,转眼又沾上空气中避免不了的飘然而至的微尘。这让我很是泄气,也让劳动后的那种成就感转瞬即逝。求净而不得,甚至因此衍生出了一些对于生活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自己被吓了一跳。

  一个偶然的机缘下,在“樊登读书”APP上听完了《扫除道》一书。《扫除道》是“日本清扫学习会”创办人键山秀三郎先生的作品,讲述了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创业初期,身为老板的他以身作则打扫厕所,不仅安抚了军心不稳的职员,而且逐渐形成事无巨细、踏实肯干的企业风气,让企业快速走入正轨。实施扫除道的企业,业绩得到提升;实施扫除道的社区,邻里关系变得和睦,治安情况迅速转好……

  真的吗?做扫除有这样大的魔力?我脑海里画满了大问号。还来不及去辨别这是否是所谓的“毒鸡汤”,我就决定要身体力行,用实践去检验一番。

  一个雨了很久突然放晴的午后,我刚好没课,不用管娃,也没别的事,难得空闲,便系上围裙,撸起袖子,又行动起来。打开衣柜,把许久不见天日的冬季大衣一件一件取出来,一摞一摞抱下楼,一排一排挂好,让它晒上一个下午的阳光;把书架上的书一本一本拿下来,擦擦封面上的灰尘,随手翻翻,把书架从上到下擦干净,再把书分门别类,一本一本地,又码上去;把沙发上散落的各种小物件,都放回各自应该的所在,沙发垫抖一抖,铺好,抱枕拍一拍,放好;冰箱,清一清;茶几,擦一擦;地板,扫一扫,再拖一拖……任它哪个犄角旮旯,只要是被注意到的,我都使出浑身解数将其清扫干净。

  我不再像以前一样,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和得失心,想赶紧做完好去接着读那本已读到一半的《雨季不再来》,或赶紧做完然后去给马上放学的娃准备点水果,抑或准备明天的工作了。这种心态下,往往会觉得打扫卫生是在浪费时间。这次,我只是慢条斯理地、顺其自然地,一样一样做着。

  渐渐地,一些以前未有闲心因此未能感受到的奇妙感觉在发生。

  做之前觉得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先做哪里后做哪里的手足无措感不见了,做着做着,条理自然就有了。又不禁联想起鲁迅先生的那句“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原来,做事的条理也是如此,不是先有条理才去行动,而是行动了,才慢慢有条理。

  心情也在逐渐变得明朗、愉悦。搞卫生之前,常常因为找一样急用的东西却不得而心忧如焚、心乱如麻,而现在,大的自不用说,小到一粒纽扣在哪儿,心中都一清二楚。我将这种感觉理解为对生活的“掌控感”。感觉生活失控就会莫名烦躁的人有多少,我不清楚,但我肯定是其中一个。现在,生活又一点一点,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心情好了,整个世界就都亮了:挂在楼下太阳底下的大衣,被风吹得轻轻摇动,仿佛是在欢乐起舞;书架上被重新擦净触摸的书本,仿佛从沉睡中醒转过来,突然有了活力;被精心整理过的沙发,仿佛清晨因为要出门而精心妆容过的女子,因感激我的恩情而对我露出欢乐的笑脸……

  刚刚被擦过的桌椅还是会立刻沾染灰尘,刚刚被拖过的地板还是会立刻留下脚印,可我已然明白,这世间,有很多东西我们无法抗拒,一如花开之后会面临凋谢,日头东升然后西落,又如被我们吸入又吐出的空气,以及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微尘。既是无法抗拒,不如从容接受。房屋必需时时清扫,我也终于不再将其看作是浪费时间的无益举动,其实,在一次又一次的扫除中, “心尘”被清除,心绪被整理,心态被调整,人的状态由纷乱不安变为平静祥和,可不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吗?

  扫除,究竟会让什么发生改变呢?所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至此,我又有了一层新的体会,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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