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竹华,雁城衡阳城西七里山人氏。
七里山,为东西走向的城郊山脉,相传纵横皆七里,故名。其上南竹连绵,风过如海,令人心旷神怡,留连难返。
竹华之名,亦因近取诸竹,同时也寄托了父辈期盼儿女生而为谦谦君子,虚心而有节,正直而不折。
生于斯青山翠竹之怀抱,长于斯万竿修云之农舍,春见嫩笋破土,秋赏月摇竹影,耳濡目染之间,竹之形、竹之韵、竹之魂都在竹华君心中镌下了深深的烙印,进而演化为爱竹、读竹、思竹、画竹,蔚然成就了风格独特的以竹子为绘画主题的画家。
中国历代文人画,均托物言志,将表现对象人格化,以天人合一为最高境界,因此便有兰、梅、竹、菊四君子之说。竹之谓君子,是指竹子中通外直,喻君子谦谦,与人处平和抑让,与人交正直无私。也是指竹子有节,节节拔高,喻君子襟怀坦荡,不为权所屈,不为利所诱,不为色所惑。如宋代墨竹大家文同,“以墨深为面,淡墨为背”,体现竹之清寒;元朝书画大师赵孟铈工带写,以淡雅取胜;清时郑板桥“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之间”,故其竹生机勃勃,郁郁葱葱,富于生命气象。
竹华君画竹,既师造化,又师先贤大家,加上自己的精神气质,经历了一个由“眼中之竹”到“胸中之竹”再到“画中之竹”的过程。其脱形取神,脱俗至雅,脱众取独,精进不止之路,一曰精于勤。凡出门,竹华君必有“三带”,一带竹谱,二带相机,三带干粮。有时深入竹海,终日留连,朝观竹林雾涌云蒸,光斜露垂,暮察雀飞枝颤,鸟语竹答,不觉光阴流转,人间烟火。一日,偶谈陈景润推演哥德巴赫猜想,草稿堆积比其人还高时,竹华君莞尔,乃知其画竹之草稿亦堆积如山,可见用工之勤。二曰精于思。竹华君曾说:古人画竹,睛竹、雨竹、雪竹、风竹、雾竹,均已登峰造极。今人画竹,更重要的是嵌入时代的精神面貌,就是所谓的“旧瓶装新酒”。所以竹华之竹,极简约极空灵,或一枝斜出,不事连衬,清韵如叶露;或一竿笔立纸上,直接青云,杳杳如古寺钟鸣;或疏叶当风,潇洒如野鹤张翅;或两雀唱和,私语如流泉溪湲;或一浓众淡,婉约如垂柳依依。所以看竹华君作品,总有清风徐来,或暖意洋洋之感。三曰精于雅。竹华君其人,高额深目,方脸长眉,戴一幅宽边眼镜,俨然有君子之风。与朋友交,甚少高谈阔论,从不损人利己。与同事处,光明磊落,与人为善。不慕势高权重财厚,不求闻达显贵奢华,荣亦淡然,辱亦泰然。故其画,脱于俗而境臻古雅,如微风拂林、秀逸温润。而且,这种雅乃无刻意于雅而自雅,无刻意于高而自高,更显难能可贵。四曰精于寡。曲高者和寡,那些长途跋涉于艺术羊肠小道的坚持者终会有山高我为峰的成就。观竹华君的竹画,其用墨、运笔、构图、布白、造像,均有其独特处。墨色淡而不浮,笔法熟而不滑,构图简而不单,造像活而不乱,寓意美而不俗,富于书卷气、生活气、时代气。这些也得益于竹华君深厚的楷书功力,其小楷取法钟繇,笔笔精到,功夫十分了得。
路漫漫其修远兮。艺术之路前看山穷水尽,忽又柳暗花明,祝愿竹华君百尺竿头,更上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