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穿过清晨时熟悉的街道，因为是节假日，路上的行人很少，车也不多，整个小镇都沉浸在安宁的气氛中。鄯善很小，一会儿我们就出了市区上了高速公路，路旁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公路的两边，各有一排小树，这是今年植树节时人们种下的，我们援疆队员也参与了植树活动。在戈壁滩如此干旱的自然环境下，这些树能活吗？原来沿路埋了水管，在每棵树的根部采用滴灌供水。天山上融化的雪水，默默地滋润着这里的每一棵生命。

　　蓝天上，一朵朵白云像被揉散的棉花静静地漂浮着，掩映着那远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天山，在若隐若现中，让人们觉得是如此的亲近，又是那么的遥远。经过约一个小时的路程，没想到在峰回路转之中，在荒凉的群山之中，竟有如此一条清澈、碧绿的河流，静静地流淌着。从江南鱼米之乡远道而来，一年时间没有见过像样的河流，这一瞬间仿佛找到了家乡的感觉，大家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我们迫不及待地跳下汽车，跑到水坝上一睹她的芳容。清澈的河水哗哗地流着，向我们充分地展示了她最清纯靓丽的一面，河底色彩斑斓的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地光彩夺目。粼粼的波光闪烁着，没有水草，没有鱼虾，只有光与影的律动。她就这样赤裸裸地袒露在我们的面前，冰凉刺骨的河水，却让我们无法肆意地亲近。蔚蓝高远的天空下是一片片红褐色的荒凉，山上没有一根草，没有一棵树，没有鸟儿和他作伴，没有鲜花做的花环，有的只是单调的颜色，有的只是塞外的风声。天山的融雪告别了自己美丽的故乡，带着仆仆的风尘融入她的怀抱。雄鹰为她唱着寂寥的歌曲，流水抚慰着她的哀伤。

　　在热闹与喧嚣之后，我们来到了宁静美丽的柯克亚村庄。村子里的人家零星分布着，脸上写满沧桑的维族妇女，追逐嬉戏的小孩，他们的生活平静安详。小路的两旁伫立着笔直的白杨，榆树上串串的榆钱儿牵引着人们儿时的记忆。枝头新绿的核桃树，白色的，粉红色的杏花用她多彩的身姿在翠绿的树丛中迎接着我们，似乎在向我们这些来自江南的人们宣告着，塞外的大漠中也有着迤逦的春天。这难得一见的景致勾动了大家的心，有的人坐在光影斑驳的石头上，有的人拈枝欲嗅娇面含羞，有的人怜惜着地上的片片落红，在相机的阵阵咔嚓声中，每个人都把援疆生活的枯燥和烦恼抛向了九霄云外，留下来的只剩尽情的欢笑和惬意的轻松。

　　穿过杏树林，翻下石堤，我们就到了村庄外围的古河道。为了节水，人们修建了柯克亚水坝，从那时起这条河道就荒废了。水已难觅踪影，只有大片的石头在烈日下追忆自己的青春年华。千万别小看这些石头，鄯善是著名的彩玉之都，盛产玛瑙，水晶，戈壁玉，羊脂石等各种宝石，经常听闻有人在某地捡到了价值不菲的宝石。或许我们也能得到幸运女神的垂青，带着这样的美梦，大家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顾不上头顶炽热的阳光，低头注视着身旁的石块，生怕那宝贵的机会就这样匆匆地溜走了。这一次，我们中的幸运儿捡到了一两颗漂亮的麻石和植物化石。不管收获如何，这探索和寻觅的过程也是人生一种难得的体验吧。

　　天色将晚，我们恋恋不舍地告别柯克亚。夕阳下，车轮卷起的漫漫黄沙，弥漫着苍凉的古道；西风中，渐远渐瘦的山峦，投下了她落寞的身影。车上的我，不禁思绪如潮：多年以后，垂垂老矣记忆消退的我，还会记得这惊艳的瞬间吗？

　　■陈华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