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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尚书”宋祁的南岳情缘
  红杏尚书宋祁。(资料图)
  福严寺山门。

  ■廖和平

  宋祁(998年—1061年),字子京,安州安陆(今属湖北)人,徙居开封雍丘(今河南民权县)。乃书香门第,其父宋圮,太宗端拱二年(989年)明经及第,为官三十多年,终荆南节度推官。叔父宋位以明经释褐,另一叔父宋显进士及第。早年,宋祁随其父宋玘宦居湖北安陆应山时,曾从学于地方大儒连舜宾,与北宋著名文人欧阳修同门。

  宋祁是北宋著名的大臣、史学家和文学家。历任复州军事推官、龙图阁学士、史馆修撰、知制诰、工部尚书和翰林学士承旨等职务。宋人《东轩笔录》说宋祁“博学能文,天资蕴藉”。宋仁宗天圣二年(1024年),与其兄宋庠同举进士,朝廷原本拟定宋祁为第一名,宋庠为第三名。不过当时宋仁宗刚即位,掌握实权的刘太后(章献皇后)认为长幼有序,弟弟不应该排在哥哥前面,于是将宋庠定为第一名,宋祁定为第十名,并称“二宋”以大小区分,宋祁因此被昵称为“小宋”。兄弟两人同榜进士,一时传为佳话。

  宋祁为人豪放,才华横溢,经常游宴。其词多抒写个人生活情怀,既有晚唐五代艳丽旧习,又构思新颖,语言流丽,描写生动,一些佳句流传甚广。因其词《玉楼春》中有“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之句,“闹”出了意境,此后人们雅称其为“红杏尚书”。

  据传,宋祁长得挺拔俊俏、英姿勃发。《花庵词选》记载,有一天,宋祁参加完宴会回家,路过繁台街,刚好皇家车队路过,宋祁赶紧让路到一旁。不料,忽然听到有人在车里轻柔地叫了声:“小宋。”宋祁一惊,抬头看时,见车帘掀动,有位妙龄宫女正微笑着望向自己。宋祁心下一动,不觉看得呆了。等车队浩荡而过,他想起刚才那一抹甜笑,顿觉怅然若失。回到家后,他彻夜难眠,脑海里都是少女的倩影,于是提笔写下那首《鹧鸪天》:

  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游龙。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宋仁宗闻讯后,笑着说:“蓬山其实也不是很远。”随即召来那位称呼他为“小宋”的宫女直接许配给宋祁。一首词赚得美人归,成就了一段佳话。

  宋祁在治国的方针策略上很有才能。他从不参加任何派别,与其老师晏殊的为官风格比较接近。他无论是主持财政、建设项目,还是政治、文化工作,都是成绩斐然。宋祁政治生涯中的多次上书显示其过人的才华。

  1039年,他在上书皇帝《三冗三费疏》的政治议案中,针对朝廷冗费蔓延的态势,提出“兵以食为本,食以货为资,圣人一天下之具也”之主张,史评“尤切世务”。他上《三患论》直言“人主不断是名乱”,认为“《春秋》书‘殒霜,不杀菽’,天威暂废,不能杀小草,犹人主不断,不能制臣下”。又谓“与贤人谋而与不肖者断,重选大臣而轻任之,大事不图而小事急,是谓三患”,其论“意主於强君威,别邪正,急先务,皆切中时病”。

  1052年,他在《上便宜剳子》强调“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镇定,以其扼贼衢,为国门户也”。认为“欲兵之强,莫如多谷与财;欲士训练,莫如善择将帅;欲人乐斗,莫如赏重罚严;欲贼顾望不敢前,莫如使镇重而定疆”,论述颇有见地。此外,又上《御戎论》七篇,也极为精当。他倡导的“强君权通下情的君主论、举贤才重郡守的用人论、重法治世的刑法论,以及重根本用奇袭的国防论”等政治思想,对强化君权、稳固州县、淳化风俗、威制外敌有积极的作用。

  宋祁有极强的文史天赋,皇帝命他跟欧阳修一起修《唐书》,史称《新唐书》,在浩瀚史册里抽丝剥茧,还原历史最本真的模样,前后长达十七年。《新唐书》属“二十四史”之一,大部分内容都为宋祁所修。期间,宋仁宗加封宋祁为龙图阁学士,改知州。《新唐书》修成后,宋祁升任工部尚书,第二年又被提拔为翰林学士承旨,相当于皇帝的高级私人秘书。

  “政事文章,两极其至”。宋祁著述颇丰,存世《益部方物略记》一卷、《宋景文笔记》五卷、《宋景文杂说》一卷、《新唐书》列传一百五十卷、《景文集》六十二卷、《拾遗》二十二卷。宋祁死后谥号“景文”。清人辑有《宋景文集》,近人辑有《宋景文公集》,赵万里辑有《宋景文公长短句》。

  其实,宋祁早就对湖湘大地产生了无限向往,他在《渡湘江》中写道:

  春过潇湘渡,真观八景图。云藏岳麓寺,江入洞庭湖。

  晴日花争发,丰年酒易沽。长沙十万户,游女似京都。

  一代才子更是对衡州大地魂牵梦萦,他在《送人归衡阳》诗中写道:

  别曲惨鵾鸡,沿湘望翠微。人从南浦别,客向洞庭归。

  晓雁并芦远,宵禽负叶飞。还家落秋后,社橘老金衣。

  一个有趣的灵魂,结缘一座有内涵的大山。1041年,时年43岁的宋祁任官荆湖(今湖南全部和湖北、广西部分地区)时,得以畅游南岳,还与南岳福严寺住持省贤和尚友情深笃。

  福严寺坐落在南岳掷钵峰麓,磨镜台右侧,右后有峭拔耸立的天柱峰,前为青翠苍郁的金鸡林,左后有虎跑泉和高明台。有“天下法院”(禅宗“南岳系”在此开派,其法脉演绎出沩仰宗、临济宗而传遍海内外,还是天台宗、南岳华严宗发源地)之美誉,乃禅宗胜地。在其山门上有“天下法院”的横额,两边有“六朝古刹”“七祖道场”的竖联。

  福严寺原名“般若禅林”,由被誉为南岳衡山“开山祖师”的慧思大师(515年—577年)创建,慧思祖师擅讲《般若经》,故名。慧思于六朝陈光大元年(567年)从大苏山出发,率领四十余名高足跋山涉水,于陈光大二年(568年)来到衡山,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创建了般若禅林和小般若禅林(今藏经殿)。经过与“岳神”下棋,与道士斗法,至金陵讲经,广收门徒,终于使佛教在南岳扎下了根,世称“南岳大师”。  

  慧思大师被尊为天台宗的二祖。由于南北朝时代,南北政权的对峙,造成了南北佛学风格不同。慧思大师兼学南北,既对《般若》《法华》义理有很深造诣,非常重视禅观修习,提倡“教禅并重” “定慧双开”。他的著作有《诸法无净三昧法门》《大乘止观》《三智观门》《次第禅要》《〈法华经〉安乐行文义》等,“由定发慧” “定慧并重”的思想,为其弟子智顗所继承和发扬。后来,智顗在浙江创立了中国佛教第一个宗派——天台宗,标志中国佛教走向了独立发展的道路。

  根据种种史料推测,宋祁在福严寺停留期间,应该是听到了关于慧思大师的许多传闻的。其所作《衡山福严寺卓锡、虎跑泉记》,讲述了慧思找水的故事:

  陈有大士曰惠(一作“慧”)思,得佛法要,始倡而南,乃舍岣嵝之墟,图揆厥居黑白。其徒褰裳景从。山阿土厚,汲以勤苦。师曰:“吾当食此,神必我相。”引杖刺地,灵液仰流,浡潏渗漉,更奭竞注。惟烦热恼,荡为清凉。久之,大比丘众阴计曰:“有生濯浣,庸可以已。”俄有猛兽,导师愈岭,攫岸哮阚,槛泉随之。由是华清交蟠,内周外给,禅和便安,道风流行,乃宇为大兰若。师已寂灭,其徒神之,因名二泉曰“卓锡”,曰“虎跑”。所以震显冥符,收摄信源者。惟卓锡距堂下深之十扶,其广入之五,淳而不流。凡龠者、烹者、饪者、茗者取焉,香以甘故也。虎跑直寺西,广五尺,其深四之三,浚而为沱。刳木函溜,行二千尺,股分脉散。环象馆,历斋房,经厨轩,并中园,缭浴庑,逗厮舍,然后淙而出之,注乎下田。凡湔者、濑者、浸者取焉,寒以洁故也。若乃溯阳弗泮,值阴弗涸;旱焉益深,潦焉益澄。十缶繘之不加余,千罍挹之不加耗,奫沦澹淡,盖源而不委者耶?

  呜呼!斯人斯泉,宁蠲烦流恶而止矣。亦将昭含天解,觉晤斯人欤!吾闻法有比喻,请借泉为喻;夫不凿而浪似顿,澄焉自如似定,受垢弗辞似广,兼利不言似慈。接物以广,畜众以定,息照以顿。即心推而衍之,使自求之。彼洁然而来者,洒然而返,则师之志,庶乎几矣。

  今大长老省贤,后师四百戴又嗣其位。荷担惠(慧)命,光照前人,周案显迹,钦如神对。丐文纪实,与此泉偕。余不敏,姑捃前载,以窜今事,款之兹出。

  此文记述了“卓锡泉”“虎跑泉”名称的由来和两泉的不同特征。他在记述中说,泉井开辟后,“内周外给,禅和便安,道风流行,乃宇为大兰若。”卓锡泉“淳而不流,凡瀹者、烹者、饪者、茗者取焉,香以甘故也。”虎跑泉则“浚而为沱。凡湔嚣、漱糟、浸者取焉,寒以洁故也。”借泉喻人,称颂大德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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