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邹雨薇
我们家在古城南郊,村前村后都是蔬菜地,只不过因为城市建设的发展,村后的菜地被征收殆尽,村前的那些菜地因而愈显珍贵。
爷爷奶奶种了一辈子的菜,即使再苦再累,他们都不愿意放弃菜园。爷爷铲地是高手,铲出来的地很平整。而奶奶种的菜更是令人艳羡,她种的韭菜与白菜,村里无人能及。即便四年前房子被拆迁,我们从老村庄搬迁到一公里之外的山下,爷爷奶奶还是坚持垦荒种菜。垦荒面积没有以前的菜园那么大,但品种繁多,数量少而质量优,特别是夏天里的黄瓜,令左邻右舍点赞不已。奶奶是好好先生,由于交通不及以前那么方便,加上她跟爷爷都是年逾古稀之人,不再进城去卖蔬菜,所以常常把自己种出来的果蔬与邻居们分享。
新垦的菜园在山坡下,半亩多一点。奶奶把菜园分成三小块,分别种上不同蔬菜。黄瓜是靠西边土质最好的地方,当瓜蔓长出来之后,奶奶就地取材,砍了一些细小的竹条来扎成瓜棚,让瓜蔓顺着竹条往上爬。没过多久,绿茵茵的叶子中间便星星点点地长出了耀眼的小黄花,一根根通体碧绿顶花带刺的黄瓜,就从密密的瓜叶中渐渐地显露出来。每当风吹来的时候,小小的黄瓜如同在黄瓜藤上荡秋千,晃来晃去,特别可爱。
几天之后,奶奶到菜园干活,顺手摘下一根水嫩嫩的黄瓜,在灌溉用水龙头下简单冲洗一下,放入嘴里一咬。奶奶说,脆响之后,便是甜丝丝的汁水,令人齿颊生香,夏日的燥热顿时消散了许多。
家里人吃黄瓜,可谓花样百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牙齿不太好,平时喜欢用黄瓜炒火腿,而且把黄瓜切成细细的片儿。爸爸是个急性子,吃喝通常是狼吞虎咽,他喜欢醋黄瓜,用菜刀把黄瓜拍碎,佐以盐、醋、蒜末、辣椒酱等调料拌匀。母亲爱美容,喜欢吃生黄瓜,通常拿一根黄瓜洗净,去皮,把瓜皮敷在脸上滋润皮肤,然后慢慢地啃。而我喜欢用黄瓜炒蛋或香肠,里面加两个辣椒,那是湘妹子的最爱。妹妹则不同,常常问奶奶什么时候杀鸡,她要吃黄瓜爆炒鸡丁,鲜香味美不油腻。不过,父母带我们回乡下的日子,母亲常常结合大家的需求,做出几种黄瓜菜来,比如:黄瓜鸡蛋、黄瓜菌菇汤、黄瓜西红柿汤之类的。若是周末得闲,她还跟妹妹做黄瓜、鸡蛋、虾仁包成的三鲜馅水饺,那才叫绝!
很少有人知道,黄瓜不仅是一种蔬菜,它低热量、高营养,易于消化吸收,还具有药用价值。《本草纲目》中记载,黄瓜具有清热、解渴、利尿消肿之功效。爷爷知道一些土方子,若干年前曾用黄瓜为村里的小孩治疗便秘。
在乡下耕种了一辈子的爷爷奶奶,经常嘱咐在外谋生的我跟堂哥,吃东西时千万注意。我在省城,由于高铁的普及,每月都要回家。而每次回家,爷爷奶奶总习惯打发我一些东西,无非是他们种的果蔬。前不久回去,奶奶打发我七八根上好的黄瓜。我说,超市里黄瓜多的是,不带了吧。奶奶说,超市里的黄瓜能跟我种的黄瓜相比吗?爸爸插嘴说,奶奶种的黄瓜有人间烟火味。当时我不以为然,回到省城之后,吃着奶奶种的黄瓜,心里特别思念几百里外的亲人们。原来,这就是父亲说的人间烟火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