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廷付

　　快到清明节了，我的老家有添坟的习俗。这几天，厂里效益不好，放假了，我正好回老家一趟。星期六上午，我带着儿子回老家。到家后，我陪着母亲说了一会话，就和儿子一起扛着铁锹去地里了。

　　村庄后面有一棵柳树，我顺手扯下几根柳条拿在手里。此时的田野早已是一片碧绿的景象，麦苗已经长到小腿肚那么高了。儿子今年读高二，他的个头比我还要高，他扛着铁锹，走在前面。我问儿子：“小宝，你现在有多高？”他回头对我说：“前几天在学校穿鞋量的身高是1.85米。”我点点头，又问了他在学校的一些情况。

　　儿子的脚步突然放慢了，他看着地上说：“爸，这小路上是什么草？就像城里公园的草坪一样，如果光着脚走路肯定会更舒服。”“小宝，这是巴根草，我们小时候经常光着脚在田野里奔跑，那时候农村的孩子经常光着脚，你还没体验过吧？”儿子点了点头。“老师说，清明节又叫踏青节，我现在就想体验一下踏青的感觉。”儿子说着话，就把铁锹放到地上，把鞋和袜子都脱了下来，在小路上迈开大步往前走。他的脚踩下去，小路的草上就留下一个个脚印。我看着他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把鞋和袜子都脱掉，把裤管往上卷了一下。此时虽然是春天，但上午的太阳把地上的草晒得软软的，暖暖的，在小路上走起来，感觉特别舒服。

　　我和儿子并肩走在那条小路上，一边走，我一边对儿子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情。我小时候在村庄里长大，田野也是我们半个家。我们从春天开始就在田野里奔跑着，一直到深秋。我们经常在地里睡觉，在地里吃饭。儿子听了，非常羡慕我，说：“我感觉你们那时候虽然条件差一些，但是那时候的小孩子比现在小孩子要快乐很多。我虽然是农村人，却在城市里长大，连地里的庄稼都认不清楚呢。”“小宝，你能这样想，说明你长大了。”

　　我们俩快到我父亲的坟前时，我用铁锹在小路上刨出两个坟头模样的土块，还好，前几天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潮湿，要不然真的刨不动呢。我把一个土块有草的平面往下，把那几根柳条放在土块的上面，另一个土块的平面往上，刚好压住柳条，新的坟头就立起来了。我又用铁锹铲了一些土撒在父亲的坟上，添坟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我儿子没有见过我父亲，他默默地看着我忙活。我们爷俩在我父亲坟前站了一会，对着我父亲的坟凝视着。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父亲已经离开我们26年了，这些年的生活包含着酸甜苦辣咸，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过了。

　　当我们爷俩提着鞋子，光着脚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很惊讶，“你们怎么不穿鞋？小心着凉，快去用热水洗洗脚，把袜子穿上。”我笑着对母亲说：“娘，我小时候经常光着脚丫子跑来跑去，您都没担心过啊。”母亲叹了口气，“那时候咱们家里条件差，家里的农活多，我做鞋都来不及啊！”

　　小宝乖乖地去洗脚了，他一边洗脚，一边说：“等下我要写一篇作文，题目就叫《光着脚丫去踏青》。”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我和母亲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