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奉云
去年,我写了一篇《一只不同寻常的母鸡》的文章,讲述了一只伴随母亲8年并陪其走完人生旅程且通人性、近人情的母鸡的故事。文章发表之后,引起了不少反响。最近,有读者问我,你家的那只鸡呢?
说起那只母鸡,还真玄乎呢。两年前的元旦前夕,母亲随父亲去了另一个世界。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我们兄弟四人商定,对待母鸡实行“两不一优”,即不宰、不卖,像母亲在时那样优待之,直至它归终。于是,大家便将母鸡托付给大嫂喂养。大嫂为了方便,将鸡与鸡舍迁至她的住处(与老屋相距300米)。不知是“认生”还是恋旧,母鸡心神不定,老是跑回老宅。没法,大嫂只好用绳子将其拴住。母鸡更不安心,几次挣脱。最后只好将其关入鸡笼。这时,母鸡便以绝食抗争。无奈之下,大嫂只好“放虎归山”。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加之初春寒潮反复,老母鸡病了,且病得不轻。恰在这时,我的身体状况也出现了断崖式下降,以致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一向以帅哥自居的我瘦得不像个人儿。听闻“鸡情”告急,我强打起精神,立即驱车赶回老家。母亲走了,院子空荡荡的,敲门,听不到母鸡那熟悉的叫声。我赶忙将门推开,只见母鸡孤单地趴在母亲给它搭建的小窝里,比当时的我还瘦弱不堪,羽毛也脱落了不少。见此情景,我只好拜托大嫂再多花点心思好好“照料”。临别时,我还伫立在母亲坟前,忏愧了许久。
那年清明雨如旧,我们兄妹约定一起回老家为父母扫坟。我再次来到母亲的小院,当我走进院门,依然没听到母鸡的叫声。院子里一地落叶、一片寂静,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我的心头。我心一紧,想落泪。母亲走了,家就荒了。人啊,不管你长多大,没有了娘,就很难再找到家的感觉了。
小弟拿来钥匙,打开了房门,那只竹条鸡笼空荡荡的。我问大嫂:“鸡呢?”大嫂说:“母鸡昨天就不行了,我把它放在塘墈边的桂花树下。”说着便领我们去找。只见它头向着鸡笼,已静静地趴在厨房门前的阶沿上,顿时,我的眼泪不禁就冒了出来。大嫂无语地站着,不知所措。
母鸡是在母亲走后的第三个月零六天走的,无声无息,亦如母亲的小院。母鸡临死前,我想它应是竭尽全力,欲爬回鸡窝、坚守老宅。我们将它埋在母亲的坟旁,随它一起下葬的还有我的一串泪水。小妹说:“二哥,你别哭了,母鸡是老娘的伴儿,它是陪俺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