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松生

　　2015年6月7日的清晨，明朗的天空一碧如洗。

　　那天，晨风中小城常宁显得格外恬淡、静谧；那天，十年寒窗的儿子，就要参加文化成绩的高考。

　　送考路上，儿子一言不发，而我的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

　　儿子年少经事，13岁时展露出艺术方面的潜质，16岁时孤身一人到北京求师学艺。怎能忘记，18岁时的儿子经历的那一场场严格的专业考试；怎能忘记，那数以千计的考生争夺中戏仅有的25个招生名额的艺术考试……大浪淘沙，儿子却如凤凰涅磐，鹤立鸡群般地拿到了中戏专业考试合格的“入场券”。

　　多么艰难的艺考，多么不容易的儿子！现在，儿子又要迎来文化成绩的高考。高考前晚，一向淡定的儿子突然睡不着了。他烦躁地从床上爬到沙发，又从沙发跑到阳台，一会说天热，一会说口干，好一番捣腾才终于进入浅层次的睡眠状态……

　　来到常宁市二中考点门口，儿子镇定地拉开考试袋，在拿出准考证入场的时候，冲我笑了笑，然后径自进了考场。我倚在门边目送儿子在熙熙攘攘的考生人流中渐行渐远，当他的背影一点点模糊，我突然变得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惴惴不安起来。

　　转身离开考场的那一刻，我回头看到二中考场高高的铁栅门边，依然趴满了送考家长们密密匝匝的脑袋。他们双手扶着铁栏，恋恋不舍地依在门旁久久不愿离开。模模糊糊中，我看到他们的青丝白发随着风儿在铁栅栏边飞扬，一时间让二中高大雄伟的大门变得密不透光。

　　第一堂语文考试结束，我准确地从密密麻麻走出考场的考生中，找到了儿子熟悉的身影。他稳健的步伐，炯炯有神的双目，还有嘴角不轻易露出的小酒窝，已向我报告了他的考试战果。真不忍心再向儿子打探他做题的具体情况，接下来的数学、外语、文综三科考试还在等着他的应战呀！

　　当儿子顺当地结束完所有高考科目，他心里却空落得难以形容，慌乱得不知所措。事先为他准备考试后的聚会、唱歌、看电影等庆祝节目，一个也提不起他的兴趣。甚至连网上及时发布的高考答案，也难解他低落的情绪。

　　或许陪着儿子到宜水河畔去走一走，是平复他失落心情的最佳选择。流光溢彩的宜水河充满着诗意和诱惑，河畔三三两两的人们正在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倒映在水里的霓虹灯散发着迷离的光圈。一群和儿子一样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正在宜水河的北门桥上纵情高歌，他们的歌声高亢激昂，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这个时候，一阵狂风吹过，豆大的雨点说来就来了，顷刻间就是暴雨如注。此时的儿子，却一点也没有避雨的念头，毅然地行进在雨中，畅快地接受着暴风雨的洗礼。北门桥上的那些学生，一样也没有撤离的意思，风雨中的他们突然把歇斯底里的歌声换成了齐声高呼：“我——高——中——毕——业——了……”

　　狂风和暴雨把他们吼声送得很远很远……我不知道，顺着他们脸颊刷刷而下的雨水中，是否夹杂了他们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