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楚建
父亲是一位地下工作者、老军人,党和政府一直没有忘记他,去年为他颁发“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今年又给他颁发“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纪念章。他的故事先后被《中国商报》、中国网、《今日女报》、《衡阳日报》等报道后,才被揭开神秘的盖头。
1934年农历二月初二,父亲出生于衡南县冠市镇南岳村贺家屋场。8岁时,家里那艘赖以生存的货船在永州被日军炸沉,35岁爷爷炸伤,不久去世。之后奶奶改嫁,留下8岁的父亲与12岁姑姑相依为命,苦不堪言。
1947年3月,父亲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地下组织。1949年3月,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湖南军区独立四团;7月某天深夜,为了不殃及百姓,父亲与我武装人员活捉驻守在贺家屋场的国民党反动派军队一个连,不费一枪一弹就拔除了一“毒瘤”,也扫清了部队前进的障碍,于同年10月赢得了衡南东乡的解放。随后,父亲又与战友们前往宝盖、九龙等地剿匪;深入深山腹地、偏远农村,打土豪除恶霸,开展减租减息运动。此后,他抗美援朝出国作战,回国后又奔赴各地宣讲党的政策,搞土解、分田地,巩固建立农村基层政权组织。由于表现出色,父亲受到上级嘉奖,立了二等功并当选副班长。
1954年转业,政府安排父亲到市公安局工作,但他却选择回乡务农。1958年,他到株洲洗煤厂工作,1962年为响应党的“精兵简政”号召,他又放弃城里工作,再次回家支援农业生产,一干就是一辈子。
父亲在生产队出工劳动中任劳任怨,遇到掏粪、挑粪等脏活累活,他总是打头阵,久而久之,这样“有味道的活儿”非父亲莫属了。然而,却被人嘲笑,只有母亲看着心痛。
那时如花般年纪的母亲脾气好,说话轻声细语,后来母亲也看不惯父亲了。原来是父亲露出了“忠厚老实”真面目。记得有次农忙“双抢”,为了抓季节赶时间,别人晚上都回家休息了,他扒完几口饭后,却扛起锄头来到田野不停歇地挥锄挖泥,硬是一通宵把那丘田翻了个底朝天。可母亲不高兴,朝着父亲唠叨,原因是三户一组共养一头耕牛,本来是轮到我家耕田了,别人却无理取闹霸占耕牛。善良的父亲却不争辩,他认为,只有一个忍让了,两个才能和谐了。他总是有泪咽肚里,有苦自己扛。“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更令人佩服的是父亲“无师自通”的手艺,他把收割后的高粱秆,扎扫把;把稻田里稻秆晒干后,打床铺垫子,积攒起来拿到市场去卖,换钱补贴家用。尽管他这样苦做,由于孩子小,人口多,家里还是有时吃了上顿没下顿。特别是春秋两季的开学日,就是父亲的头痛日。为了让我们有书读,父亲除了“砸锅卖铁”凑学费外,还得用尽笑脸、赔尽尊严向亲朋家借钱借粮。有次天黑收工,父亲挑着箩筐摸黑步行10多里山路,先后来到几家亲朋家门口,他们却不开门。父亲站在门外好话说尽,才有一家亲戚开门让父亲进屋。见亲戚还有些犹豫,父亲拍着胸脯对他们说:“请放心,我有三个崽,会长大的,他们一定会还。”
为了我们,父亲就更加起早摸黑拼命干,除了吃喝拉撒没停歇过,睁开眼就劳作,硬是凭“勤劳苦做”还清所有债务。转眼间,父亲用他的双手把五个孩子养大成人后,可自己的身体渐渐不如以前了。儿女们总想把父母接到城里居住,他们不愿意:“乡里习惯了,不挪窝了。”
尤其是今年,已87岁的父亲身体越来越不好,可他不是在菜园里忙碌,就是上山砍柴。母亲“狠心”数落父亲,我们也“心痛”地要父亲不要做了。而他总是一笑了之,仍然我行我素。然而,母亲的唠叨并非多余。由于父亲长期超负荷的重体力劳动,导致10多年前就患上了冠心病。这次病情又加重,终因病情恶化医治无效于11月12日凌晨2点永远地走了,享年87岁。
父亲虽离我们而去,但他那种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优良作风,那种老实做人、踏实做事的高尚品德,永远值得我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