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农村娃娃好像是父母的出气筒,父母苦累了,心烦了,无处撒气,稍有个导火线,便拿娃娃释放,所以学生娃娃、尤其是男娃娃挨打是家常便饭。挨打后若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还有几句温言软语呵护一下,没有奶奶的娃娃,受伤的心灵无人抚慰,跑出去在村头找个麦柴堆钻进去躲上一夜,哭泣着自我疗伤。父母想起来了,使唤弟弟妹妹呼喊上两嗓子,很快就找回去了,再嘟嘟叨叨连骂带恐吓几句。若忘记了,没人找的话,只能在柴堆里蜷缩上一夜,第二天灰头土脸哭丧着脸、红肿着眼睛继续上学。
我在我们兄弟姊妹中最爱看书,最听话,母亲让我干家务活、带弟弟妹妹、拾麦穗、捡煤渣,我丝毫不敢懈怠,但也没有逃脱过鞋帮子。那是1977年夏天,我上初一第二学期,放了学,我在屋后一棵大树下如醉如痴看借来的小人书。妹妹在家门口的小渠边和几个小娃娃用细沙泥拍泥锅碗,玩过家家游戏,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掉到了渠里,然后顺着小渠从桥洞淌了出来,被人拉上来。幸亏是淌自留地的小水渠,水只没过小腿,否则她的小命难保。
妹妹被人拉上来还傻不拉几拍手笑。母亲的鞋底子狠狠地抽在我身上时,我只能闭上眼老老实实让打,不敢出一言反抗。妹妹抱住母亲,央求母亲不要打姐姐,是她自己不小心掉渠里的。
我的眼泪哗哗,母亲才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