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木槿花虽然只有两年时间,可我觉得,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
2016年6月,我从长沙借调到湛江工作,新单位位于湛江市赤坎区金沙湾滨海浴场旁。金沙湾是个旅游度假区,那里有湛蓝的天空,高高的椰林,柔软的沙滩,碧绿的海水和浅飞的海鸥。
初到沿海,满眼都是新奇。上班时,我喜欢在开着冷气的空调房里,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泡一杯挂耳咖啡,边工作,边欣赏近在咫尺的蓝天碧海金沙滩,心中确实会涌起一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小确幸。
到了周末,又会约上朋友同事,东海岛、南三岛、硇洲岛、特呈岛、赤豆寮岛……一个岛屿一个岛屿地逛下来,吹海风、看日落、吃海鲜,欣喜且惬意,有时,还会跟着渔民去海边挖沙虫、捡海螺、摸蛤蜊、捕海蟹,新鲜又刺激。
然而,这种新鲜的劲儿还没过去,我却因水土不服,忽然病倒了,满嘴燎泡,头昏目赤,绵软无力。我去附近药店买药,服务员笑着说:“你这个症状,不需要吃药,喝点木槿花茶就好了。”
“木槿花茶,你店里有卖么?”我问。
“这个不用买,湛江到处有,你只需将木槿花洗净,加水煮20分钟,再加适量蜂蜜,再煮沸,就可以喝了。”服务员微笑着说。
“可我不认识木槿花啊。”我有些为难。
“门口那树紫色的花就是木槿花啊。不过,我建议你回小区里采摘,马路旁的木槿花怕有汽车尾气。”服务员细致周到,始终微笑着,让身处异乡的我忽然间有点感动。
走出店门,仔细瞧了瞧这株木槿,树干手腕大小,树冠如伞打开,墨绿的枝叶上长着细细密密的绒毛,一朵朵喇叭状的紫色花儿开在绿叶间,薄如蝉翼的花瓣在风中摇曳,一根长长的花蕊从花心中凸了出来,像定海神针插在花瓣里,凑近闻闻,木槿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我沿金沙湾的林荫小道回到住处,果然在住处看见许多木槿花,于是按照药店服务员的介绍,动手熬了回木槿花茶。没想到,这木槿花茶滑嫩爽口,吃起来像杏鲍菇一样细腻,不过没杏鲍菇有嚼劲,总的来说,比平时喝的菊花茶味道好多了。我接连喝了几次后,身体很快就康复了。从此,我和木槿花算是有了交情。
后来,无论我走到哪儿,只要看见木槿花,都会驻足停留一会,看看花,或者说让花瞧瞧我,那种花与人之间的心领神会,似乎只有朋友间才能做到。
去年回长沙后,我在小区里发现了两株重瓣木槿花,花开得繁繁复复,层层叠叠,样子有点像牡丹,这种重瓣木槿虽好,却总觉得不如单瓣木槿那样简单、亲切。
前段时间,女儿放风筝损伤了膝盖。我带她去长沙市中心医院做检查,女儿害怕抽血,坐在抽血室哇哇大哭,极不配合,我急得手足无措。这时,一个年龄稍大的护士阿姨走过来,她抓着女儿的手,一会儿夸女儿的小手漂亮,一会儿给她讲个故事,一会儿说个笑话,说话轻言细语,动作温柔体贴,等女儿回过神时,血已经抽好了。
傍晚,检查完从医院出来,我迎头撞见一树单瓣木槿花。那紫色的花瓣,在晚风中,如蝴蝶在枝头上翻飞,它摇动着裙摆,仿佛一个老朋友在向我点头微笑。我本来抑郁的心情,立马被这道明亮的紫色霞光所照亮。
记得以前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叫《万物皆有情》,可现在想想,万物还皆有缘,你与他们有缘时,他们自会在你生命的某个时刻以温柔的底色悄悄呈现,一如木槿花和那两位不知名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