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是二十多年。那天,我独自去小时候天天砍柴放牛的山里走走,好想和那山那水那石头那树叙叙旧儿。
以前的山上,除了拉拉稀稀的杉树、松树和油茶树外,很难见到其它的灌木。那时候,天天喊封山育林,可林却育不起来。那时候的山路虽然坎坷,但桥归桥,路归路,山路还是名正言顺的路。我们天天进山里放牛、砍柴,从不觉得山路难走。
那时候,山是我最好的伙伴。
正是正午时分,当我一踏入进山的路,就有点迷惑了。曾经熟悉的路,却找不到了。脚下是一层厚厚的落叶,也不知堆了多久了。一踏下去,软绵绵的。头顶被密密麻麻的灌木完全给吞没了,根本看不到天空和太阳,人在里面行走,仿佛进入洞穴一般。
越深入,越阴森。走着,走着,路就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一边走,人要不断地躲避荆棘和树枝的纠缠。正在提心吊胆之际,一条黑色的大蛇横在我面前,吓得我魂飞魄散。幸好我走得慢,否则早一脚踏上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蛇也知趣,看到我的出现,一下子就钻进了密林深处。我马上就地取材,从旁边找了一根木棍在手,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凭着顽固的记忆,我终于向前行进了千米左右,找到我以前和伙伴们放牛和砍柴经常歇息的地方。这是一块有一百来平方米的石块群,它的下面是一口清澈见底的水塘。
那时候,这个石块群被牛和人的脚磨得光溜溜的,我们常常坐在石块上说故事,玩扑克。热天的时候,大家将牛放到水塘的尾巴头,让它们自己吃草。男孩子就钻到水塘里游泳,女孩子就躲到附近的阴凉处抛石子,那是一种锻炼手指的游戏。有时候,水牛热得受不住,突然草也不吃了,向水塘里游来。顽皮的小伙伴就索性爬到牛背上去。
有时候,男孩子们在水里游泳,游着游着就说到女孩子身上去了。其中一个开玩笑说:那个穿红衣服的妹妹嫁给我做老婆算了。
穿红衣服的女孩子也不甘示弱:“得你做娘!”
“我父亲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也愿意?”
穿红衣服的女孩就拿石子砸他,突然一下,一大群家伙都钻进水底去了。
到了冬天,天气变冷。大家就到松树底下去扒落叶,点燃烤火。山谷里那时还种了红薯,大家就去扒几只红薯到火下面烤着吃。那样的红薯吃起来又甜又香。
可是现在,我来到石块群上时,水塘周围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灌木挤满,就连石头上也长出了几棵不小的杂树。二十多年的功夫,不但路老、树老,连石头也老了啊!
柴老树老山老,顺其自然,让树回归树,让山回归山。这才是山的本来面目。
虽然,我还只走了一半,但我不敢再向里面行进,只有打退堂鼓了。因为我听说,现在的山里已经出现野猪了。如果我真的和一只野猪狭路相逢,怎么办?这本来就是它们的地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