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巷口，一对老年夫妇开了一家小卖铺，卖一些简单的日用品，还有被我称之为“垃圾食品”的小孩子零食。我还常见小孩儿用毛票换一些让他们为之流口水的薯片、麻辣条什么的，我偶尔也会去买盐、醋什么的。每次拿东西，老妇的动作都很慢，老头更慢些。付了钱，数钱的动作也慢，好像一眨眼，那钱就会失踪。若恰好要找钱，那就更慢，数一遍，再数一遍，然后犹犹豫豫地递过来，神色里全是对自身的不信任。我有时会当着他们的面再点一遍钱，有时会说：“放心，多找了我会退给你的。”他们就异口同声“呵呵”地笑两声，意思是退回来才怪。

　　一次路过，看到买东西的人不停地催促抱怨，老人想快，结果更慢了。我看到他们一脸的歉然。他们在为什么抱歉呢？为他们的老去？心里莫名就有些恻然。

　　我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以干活利索闻名：干活快、走路快、吃饭快、说话也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当她坐下再起身，先是腰开始不配合她的行动，酸、痛，让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干脆利落投入下一行动中去。每次带着孩子回家吃饭，她总是抱怨自己做一样的饭，现在是越做越慢了。再是她的听觉和视觉一起背叛她，给她打电话，铃声太小她会听不到，听到了，也要花些功夫从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摁下接听键，大声地问：“谁啊？”像对着一座空山。别人的世界跑得飞快，她的世界，就这样慢了下来。

　　我渐渐明白，人老，其实是从慢开始，从说话到动作到思维到身体五脏六腑的运转，越来越慢，直至不动。意识到这点，就不能再对那位颤颤巍巍上公车的老人皱眉头；不能对过马路时小心翼翼，却仍然让一条街的汽车打起喇叭的老人置之不理；不能对那个路边举着电话好像对着满大街的人讲话的老人侧目；也不能对那个买东西时排在前面从最底层的口袋摸出钱，数了又数才交给收银员的老人露出不屑，因为他们就是我们父母老去的样子……

　　时光的沙漏里，细沙流走的是光阴。我们在渐渐长大，父母在渐渐老去。父母走在身边时，一定要记得放慢脚步，好让他们跟上来。

　　慢  爱

　　我渐渐明白，人老，其实是从慢开始，从说话到动作到思维到身体五脏六腑的运转，越来越慢，直至不动。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