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贵
在《春天的故事》唱响之初,或者说比这还早一些,我们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一批解封的老电影,包括译制片和内参片,频频闪烁于黑框白底的幕布之上。
看惯了“老三战”的画面,突然间飘来了异国情调的光影,感觉陌生而又新奇,以致于回头客似的一看二看连三看。到后来,有些片子的台词张口就来,而且模仿得像模像样。
其实,那时的译制片并不是很多,加上小范围看到的内参片,数也数得过来,多半是来自世界反法西斯阵营的友好兄弟国家。那段时间看过的译制片,有的印象模糊了,如《琛姑娘的森林》《勇敢的人们》《地下游击队》《海岸风雷》《战斗的早晨》《解放》《攻克柏林》《宁死不屈》《金姬和银姬的命运》《华沙一条街》《回故乡之路》等;有的记忆尤深,如《列宁在一九一八》《列宁在十月》《夏伯阳》《保尔·柯察金》《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桥》《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第八个是铜像》《多瑙河之波》《卖花姑娘》《鲜花盛开的村庄》等。
记得看《卖花姑娘》时,台下的观众无不为之落泪,以至于走出礼堂后,许多人眼眶里泪痕未干。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用泪目表达共情,却不一定见过全场泪目的景象,也不一定明白什么叫万恶的旧社会,那个年代的人却耳熟能详。印象深刻归深刻,但毕竟过去四十多年了,不要说剧情,就连梗概也都记不清了。翻查百度还原后,这才清晰起来。
故事说,父亲早亡的花妮性格倔强,母亲被迫在地主家推碾磨米,而她宁愿饿死也不愿去地主家做活,出身贫寒令花妮受尽世人白眼。妹妹顺姬被地主婆烫瞎双眼,哥哥哲勇因烧地主家柴房被关进监狱。顺姬为减轻姐姐负担偷偷上街卖唱,花妮知道后非常难过,当她千辛万苦用自己卖花得来的钱买来药送到母亲跟前,妈妈已去世多时了。出狱之后参加革命军的哲勇返乡复仇,他在猎户的茅屋里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顺姬,国恨家仇一起涌上心头……
至于说《鲜花盛开的村庄》,容易同《摘苹果的时候》搞混,留在脑海里的,除大片的苹果园外,只记得其中有个女孩,媒人拿着她的照片向人介绍说,这姑娘虽然胖了点,但特别爱劳动,能挣六百工分。后来,人们就戏称丰满的姑娘为“六百工分”。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只要有人说出这句台词,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这是《列宁在一九一八》。这部电影虽然是黑白片,留给我们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也是我们从影像中第一次见到列宁和他的战友以及忠诚的卫士瓦西里。
十月革命胜利后,新兴的苏维埃政权遭到西方列强的干涉及内部异己分子的破坏,全国人民面临着饥荒威胁。在列宁领导下,形势逐步好转。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一九一八年里,国内反动势力策划了一系列刺杀布尔什维克领导人的阴谋行动,列宁不幸遇刺。克里姆林宫广场上站满了关注列宁病情的工人群众,久久不肯离去。当“列宁同志不咳嗽了,他已经不发烧了”的通报传来,“乌拉”的呼喊声响成一片。
期间看过的黑白片还有《列宁在十月》,同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我们知道,影片中的列宁是由演员扮演的,但给我们的感觉“很列宁”。特别是他两手插在背心上的姿势以及挥手目视前方的动作,成了当时年轻人模仿的标志性形象。影片中列宁的许多台词,语重深长,铿锵有力,充满激情而又雄辩,至今还能复述出来。
巴尔干半岛的烽火连绵不断,是两次世界大战的重要战场,被学者称作“欧洲的火药库”,自然也是个很有故事的地方,我们当年看过的译制片《桥》《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第八个是铜像》《多瑙河之波》《地下游击队》《黑名单上的人》等,都发生在这片土地上。值得一提的是《桥》中的插曲《啊!朋友再见》,现在听来仍是那么熟稔,那么亲切,而且还能完整地哼唱出来。这些反法西斯战争影片的原产国度,分化的分化,解体的解体,改组的改组,很难再听到他们的声音了。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和人物,也都定格了,就像发黄的旧相册一样,成为遥远的影像、历史的记忆。于今想来,直觉上还有些许惋惜与伤感。
后来,反法西斯战争影片及奥斯卡获奖影片逐渐多了起来,邱岳峰、毕克、李梓、向隽殊、孙敖、叶琳琅、尚华、刘广宁、丛连文、苏秀、胡庆汉、乔榛、丁建华、童自荣等配音演员也为更多人所熟知。他们的声音是那么有磁性,那么有个性,听起来是“外国人说中国话”,感觉就是影片中人的流畅表达,一点儿也不生涩。于今想来,他们都是译制片中的幕后英雄,感谢他们曾经做出的默默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