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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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3月14日 星期二 出版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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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娃的春天

  ■屈芳芳

  这是1959年三月清晨的一个场景。渣江洋湖凼的河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几只白鹭在河滩上嬉戏。秋夏田心的屈三春牵着生产队的一头牛牯往河边的江洲走去。这是一头花牛牯,是屈三春的父亲屈孝纯在渣江“赶八”买的。

  记得那天花牛牯买回来时,屈三春的父亲屈孝纯对她说:“三春呀,哥哥和弟弟妹妹要读书,我要经常在外面钉船,屋里就辛苦你和你娘哒。咯是我帮生产队买的牛牯,你放得好的话,一年可以帮屋里挣两千工分。”屈三春听了父亲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搞集体,生产队实行工分制。这些耕牛属于集体财产,照顾给小孩多且劳动力不足的家庭放牧,年底换算成工日,并根据放养的好坏奖优罚劣,确实放养不好的,取消放牧资格。如果放养得好的话,一头耕牛一年可以为一个家庭挣来90多元的收入,甚至更多一点。

  那一年,屈三春刚好9岁。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就牵着牛到河边的江洲去放,9点多钟回家吃早饭。上午在家里跟母亲蒋年林在生产队搞生产,下午两三点钟又牵着牛出去,一直到太阳落山。

  那时候的江洲是一片开阔的小平原。河洲上除了村民种的花生、粟米、红薯、蚕豆、山豆,就是草了。到了春天,青草茂盛,江洲上弥漫着草的清香。花牛、黄牛、水牛、黑牛三三两两散落在洲上吃草,放牛的孩子们则在草地上做着游戏。

  到了傍晚,夕阳西下,孩子们便陆陆续续牵着牛返回生产队。有一次,屈三春跟着大家牵牛回去。正往生产队方向的田坎边走,花牛牯不知道发什么疯,用牛角挑起屈三春的衣角,把她掀到水沟里,吓得屈三春尖叫。第二天早上,屈三春哭着跑到父亲屈孝纯面前说,不去放牛了。屈孝纯只好把花牛牯牵到驼背树街上去推磨,看能不能驯服它。没想到,花牛牯从驼背树推磨回来,更加野了。屈孝纯安慰女儿:“三春呀,咯牛是野了点。如果不去放,这一年的两千工分就泡汤了。平时放牛注意些,不是还有国良他们吗?可以喊他们帮帮忙。”

  屈三春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放牛。有时遇见牛又要架势斗人了,就喊本生产队的屈国良来帮忙。屈国良长得牛高马大,有力气把牛拉开。他家原本住在洲上。据说,解放前,洲上有一个金鸡园,里面有一窝金鸡,无论发多大的水,这个地方都浸不了。后来,来了一个宝庆卖罐子的,把金鸡收走了,洲上就开始涨大水。屈国良爷爷的房子被洪水冲塌了,全家人就搬到田心来住。

  在江洲放牛的孩子大多是秋夏村的,河对面是渣江马头山,马头山洲上放牛的孩子大多来自秋溪村(现红旗村)桥湾冯头咀。

  三月的一个黄昏,夕阳绯红,有几个渔夫划着小划子在河面上扯网捕鱼。河两边的孩子牵牛准备回生产队。秋夏村一个调皮的放牛娃叫三拐子,看见对面马头山一个扎着小马尾的女孩子也在牵牛,便拉长音,隔河唱:“一根牛绹发过河,一发发到那边河,徕几妹姬牵啰啰。”声音带腔带调。马头山那个牵牛的女孩子听了,害羞地哭起来。于是,她的伙伴们便帮她回“骂”过去。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骂”赢了的一方就在河这边捧着肚子笑,吹哨子。“骂”不赢的一方便在河那边捶胸顿足,急得脸红脖子粗。河两边的放牛娃越“骂”越起劲,一直“骂”到天乌黑才肯罢休。像这样发生口水战的事常有。

  当然,到了第二天,放牛娃们又像个没事人似的,你在这边河放你的牛,他在那边河放他的牛。如果遇到牛偷跑到河对面,对方也会帮忙寻牛,还顺便叮嘱一句:“把牛绳牵牢哒,别让它到处跑。跑丢哒,生产队要找麻烦咯。”

  早几天,恰逢周末,趁春光正好,我特意来到河边的江洲,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一直延伸到渣江马头山。河水清澈,偶有一些驱车赶来的外地人在河边钓鱼,悠闲自在。春光无限,却看不见当年河洲上放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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