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亚楠
岳父今年八十四岁了。农村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不死莫意思。”这个忌讳,也是封建迷信思想说法。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岳父还是病了,并且病得不轻。
岳父一向性格倔犟,不到逼不得已是坚决不会去医院住院的。前几年,他在老家大山岭烧炭,一不小心摔坏了腿骨,才不得不去市里医院住院治疗。另一次他肺积水、肺气肿,实在熬不过,才又一次去城市医院住院。岳父身体本来就单薄清瘦,这一次重感冒来袭,他老毛病肺气喘又犯了。建议岳父去住院,他先是拒绝,说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还住什么院哩,在家吃吃药就行了。家人好说歹说劝他也不去。几天后不见好转,仍然吃东西不下。妻子硬是陪他到了永州市医院住院治疗。一周后,一切恢复正常。岳父强烈要求出院。“听他的呗”,妻子为其办理出院手续,送他回冷水滩镇上的老家。妻子将岳父安顿好后,又急忙赶回祁东的家。她天黑时刚下火车,还在公交车上就接到岳母电话哭说“岳父不行了”。妻子立马告诉我。我心一沉,立即从单位下班,商讨去岳父母家。再次电话联系,岳母将岳父送到镇上卫生院输氧,岳父渐渐地苏醒过来,又可以说话了。考虑到当时夜晚了,路途又遥远,岳父母坚决不要我们连夜赶过去。待到翌日,妻子马不停蹄赶回娘家照顾岳父。我因单位事多,干着急没去。
待到周六,一大早我便冒雨驱车去看望岳父。经过近三小时颠簸后才到达,岳父见到我们,他吃力地露出笑容与我们打招呼。连续的折腾,病痛的煎熬,岳父明显地更瘦了,苍苍暮年,两鬓斑白,让我心痛不已。下午我们返回。临行前,我特意走到岳父床边与他说话,要他好好休息,吃点东西。我告诉他“我们要回祁东了”,岳父说“你好好干工作哈”。我告诉他“我工作干得好,您老放心呗”。岳父微笑看着我们离开。
岳父出生在大山中,自少受尽了甘苦磨难。新中国成立后读了几年书,珠算盘打得特好。然后就被上级派去宁远、道县搞社教,在广阔天地努力奋斗。社教结束后,他将一些好的招工机会都优先给了同事,自己最后选择到偏远水库工作。后来当上了水库管理所所长,将一个中型水库管理得井井有条,渠道引水疏理得四通八达,电站发电年年超额完成任务。岳父退休后,就回到大山岭与岳母生活。岳父可勤快啦,脱下工装就成了一个老农。岳父种田、种土、开荒,样样在行。田墈上每根小草都扯得干干净净。岳父每年种的稻子、大豆、玉米、红薯、生姜、魔芋等都是丰产,自家吃用不完,就送给亲友。岳父最喜欢植树,将自家的几亩荒山全部栽上了杉树和松树,如今绿荫如盖、郁郁葱葱。岳父冬天挖树蔸烧炭,挖冬笋出售,一个冬天下来可以创收几千元。
岳父一辈子勤劳、耿直、朴素、执着、坚韧不拔。他在单位工作四十多年,集体利益永远第一,敬上爱下,忠心耿耿,克己奉公,有口皆碑。妻子经常说岳父是“天底下最老实的人,从不要公家一分钱东西,从不多事”。岳父从不损公肥私,好事都让给别人。单位以前有招工指标,岳父总是推荐同事配偶和小孩,而全然不顾自己。因此岳母、小舅子至今在家务农和外出打工糊口。
岳父对中国共产党永远知恩、感恩、报恩。一次单位领导传话给退休在家的岳父,因考虑到他生病住院,党支部决定减免其部分党费。岳父一听立即大声反对:“我们都是吃的共产党的饭,要永远感恩党,我的党费一分钱都不能少交,我还要多交些。”今年“七一”,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岳父单位领导上门送来“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岳父小心翼翼佩戴上,开口笑得如一少年。
我唯祈祷并祝愿岳父大德必寿,挺过寒冬,迎来春天,福泽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