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女人是水做的。有水的地方就出美人。在水边长大的女人,出落得水灵灵的。生活在水边的女人,都有水的灵性,水的韵味。她们不但有春水般的眸子,有秋水般的深情,更有上善若水的包容与心境。
不知是水养育了女人,还是女人丰腴了水。水,让女人变得那么的美丽。女人,使水变得那么的生动。
西渡清花湾,一个有山有水有故事的地方。因为有河有古桥有古渡有古街,有水灵般的女人,因此,被人们称为衡阳县的“边城”。这里是蒸水河下游一个古渡口,先前叫新桥,是清花河与蒸水河交汇的地方,便成了一个河湾。如今,这里叫“清花湾”。
旧时,这里是东去衡州、西去宝庆、南去零陵、北去长沙的交通枢纽。那时交通不发达,只靠水路和官道,清花湾便成了南来北往商贾的集散地。
清花湾的女人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过着半商半农的生活。这里的人们开始沿河而居,沿湾而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建成了一条长约800米的老街。精明能干的清花湾女人便开始开铺坐店。酒铺、伙铺、南杂铺、药材铺,五花八门,各显神通。男人进货送货,女人结账收银,各自忙着张罗着生意,过着惬意的日子。
白天,路人要赶路,清花湾的女人就斜倚在各自的店铺门前,或靠在旧式的窗棂前,缱绻地半眯着眼,时不时朝狭长的街巷尽头望一眼,亦或朝河边的渡口看上几次。不时,也不知是哪家的女人,在街上骂着自家的男人:“日头都快落岭哒,你还躺在床上,一天到黑就只晓得呷酒睡觉。”也有女人操着一柄“闹鸡杷”在街巷里赶鸡撵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把清花湾的河水映照得像一断云锦。清花湾的女人们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一边吆喝着男人挑水搂柴,一边自己淘米拣菜。古渡的码头上挤满了女人,洗衣的,洗菜的,淘米的,来招揽生意的,也有和船上的船工或顾主打情骂俏、插科打诨的。
天色黑了下来,街巷里亮起了灯火,不明也不暗。也有几处店铺,挂起了红红的灯笼,格外醒目。河面上,有点点船火或渔火,忽明忽暗。这里的女人根本不要出来,就知道河面上的老主顾来了。于是,白天并不繁华的街巷便开始热闹了起来。街上的女人便开始忙这忙那,招呼着各自的顾客。
清花湾的女人也很率真。当摇篮里的孩子饿了啼哭时,年轻的清花湾女人便会赶紧解开衣襟,抱着孩子坐在店铺的门槛或台阶上喂奶。有顾客眼睛像长了钩子,看得发了呆。清花湾的女人便会嘻骂几句:“莫把眼珠子掉地上了,你就冇呷过你娘的奶?”
清花湾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都很放心。遇上老主顾或无聊的客人在酒过三巡之后,大声吆喝着老板娘去敬酒陪酒时,男人不会小气,更不会生气。因为,这里有古老的传统。这里的女人,如同这里河岸与山上的紫藤花,虽然浪漫紫幻,如紫雨般迷人,如紫云般妙曼,但情感专一,令红尘多少信男善女感动。清花湾的紫藤,便成了爱情的花语。清花湾的女人,就像清花湾的紫藤,她们适宜清花湾的气候与土壤,只有在这里才能开得那么自然,开得那么灿漫。
清花湾的女人都很能干,个个能吃苦,能耐劳,百来斤的担子能挑得上码头。上山能砍柴,下河能捕鱼,进园能种菜,夏天能生风,秋天能酿酒。一到春天遇上桃花汛,清花湾的女人扛上鱼网鱼蒌,在沿河两岸的汊湾里一字排开,总能收获满满的河鲜。自家店铺里招待客人的土菜土产,都是清花湾的女人精心制作的。火焙的鱼虾,新鲜的螺丝,绿色的瓜蔬,经过清花湾女人一双巧手,总是那么色香味俱全。一到秋天,家家酿制的湖之酒,香了清花湾,香了一条河。还有那高梁粑,糯米团,红薯粉,让顾客吃在嘴上,甜在心头。
清花湾的女人也要强。做生意,总想比别人做好一点;日子,总想比别家过好一些;手艺,总想比别人技高一点;孩子,总想比别人家的孩子争气一点。在教育子女上,她们总是苦口婆心,刀子嘴豆腐心,生怕自家的孩子恨铁不成钢。总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哪怕家里再苦再穷再困难,宁肯自己省吃俭用,也生怕孩子冻了饿了,更怕孩子荒芜了学业。就是这样的女人,养育出了一代又一代清花湾的靓女才俊。
清花湾的女人也很好胜。她们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以前,每年农历三月,街上要唱堂会,也叫唱戏。有清花湾本地人出钱请戏班子的,也有过往的老主顾花钱唱戏的。在本就狭窄的街巷里搭上戏台子,锣鼓一开场,整条老街便挤满了看戏的人。为争一口气,为争一分胜,哪家店铺请本县戏班子唱上一场,另外一家便要请衡州的戏班子再来一场。就这样,一连要唱个数月。也有男人心疼几个钱,女人便会呵斥男人:“冇出息的东西,钱是靠赚的,不花钱怎么会赚钱。”男人便不再作声。
清花湾的女人更有家国情怀。抗日战争时期,她们和男人一起在那座七拱古石桥上抗击过日军,在十乡八村里作过抗日宣传。有好多清花湾的女人为抗日捐过款,有的就连娘家陪嫁的金戒子、银耳环、玉镯子都捐了出去。据说衡阳县那个曾为抗日募捐购买一架飞机的女人,就是清花湾里长大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清花湾里,有在水伊人,也有桥边姑娘。清花湾的女人如同清花湾的水,既有小桥流水人家的烟火味,又有婀娜娟秀的恬静美。她们既有波澜不惊的平静,也有波浪壮阔的气势。
古典而又现代的清花湾,在日日夜夜静静地流淌;善良而又美丽的清花湾女人,在岁岁年年幸福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