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多久,这条穿黑统裙的金鱼就玉殒香消,死不瞑目,死因费解。那条红色的,却依然悠哉游哉。 想到我有时忘了给它喂食、换水,这条风水鱼还是那么活跳,我竟然佩服起它来了。
疫情将人们困在家里,我性格安静,有书即可,兼能赏鱼,对我老妈来说,实在难捱,何况电视大年初二罢工,她的手机跟着坏了,一时也无人修理。宅家日月长,她简直要疯了。我有几回看到她对着墙上的遗像空自流泪。我的父亲去世一年多了。
“在客厅里跳广场舞唦。”我提醒老妈。
以前老妈舞兴浓,虽说是七十岁的老人了,在高桥大市场的立交桥下,早一趟,晚一趟,养成了习惯。这不仅对她身体有益,亦可打发寂寞时光,我们都很支持。
老妈拿出播放机,随着或奔放或舒缓的舞曲,在不甚宽广的客厅扭起来。我儿子在隔壁房里做作业,开始还不适应,从拉开的门缝里喊,娭毑声音调小点咯,后来闹中取静,两不相干。
一个人的广场舞,跳走了憋屈,跳出了健康。一个人的广场舞,还可以避免大妈娭毑们聚在一起时的较劲、摩擦,跳得更专注、开心。一个人跳舞,我这个初老的儿子,也放下书本,跟着老妈学几步,高楼里回荡着笑声……慵懒的戴口罩的白云也探头来瞧。
家中那条红金鱼,不再紧张地乱蹦,此时悠然地吃着食物,静静地吐着泡泡。我想起自己读过的句子:晨光照在玻璃缸上,不是脱落的鳞片呀。在远离海洋的日子里,一个人也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