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锋》是中国戏曲的传统剧目,“宇宙锋”是戏中的道具名,又叫“乾坤宇宙锋”、辘轳剑,这把宝剑长约四尺多,锋利无比。以玉做辘轳形状为饰品,另有别名背手剑、秦王剑,是传说中秦始皇的佩剑。始皇持此剑平天下,扫六合,振华夏,成一统。这把剑在哪里出现过呢?公元前227年,荆轲前往秦国刺杀秦王嬴政。秦王在咸阳宫召见了他,荆轲打开地图后,乘机抓住了秦王的袖子,右手拿着藏在地图中的匕首去刺秦王,没有刺到。秦王耸身站了起来,挣断衣袖,要拔出佩剑,但剑太长了,于是拿起剑鞘。荆轲追刺,秦王拔不出宝剑只能躲避,危机之时,赵高急忙提醒说:“背而拔之。”于是秦王背剑拔出,刺向了荆轲……这里提到的秦王拔出的剑就是“乾坤宇宙锋”,“背手剑”也来自于此。
《宇宙锋》讲述秦二世时,赵高、匡洪一殿为臣,且是儿女亲家。赵高专权,匡洪不满。赵高遣人盗匡家所藏“宇宙锋”宝剑,后持剑行刺二世以嫁祸。二世震怒,抄斩匡门。匡洪子匡扶逃,其妻赵艳容回赵家独居。秦二世胡亥见其艳容貌美,欲立为嫔妃。艳容既恨父亲诬陷匡家,又恨二世荒淫无道,断然拒绝。在使女哑奴的帮助下,赵艳容假装疯癫,以抗强暴。
戏曲界把梅兰芳(京剧)、陈素真(豫剧)、陈伯华(汉剧)三位大师的《宇宙锋》并称为“宇宙三锋”。三位大师的《宇宙锋》有血缘关系,陈伯华的演出版本在先,梅兰芳与陈素真后来才进行了移植,因此都包括“修本”、“装疯”和“金殿”三场戏,且舞台呈现、唱词也大同小异。另外,徽剧、秦腔、河北梆子、川剧等剧种均有此剧目。
1952年,中南区戏曲代表团根据汉剧的《赵高修本》《金殿装疯》两折戏整理,演出的汉剧《宇宙锋》充分发挥汉剧旦角唱做的特点,层次分明,真实地刻画了赵艳容被迫装疯的难言之隐和悲愤、辛酸的心情。该剧参加同年举办的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获演出二等奖,饰赵艳容的陈伯华获演员一等奖。
梅派经典剧目《宇宙锋》里的赵艳荣不仅容貌美丽,而且不屈强权,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有谋略、有胆识,在梅派艺术的人物中,她是最令戏迷欣赏的女性形象之一。无论是表情、眼神,还是水袖、身段,都恰到好处,颇见演员功力。《宇宙锋》是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先生的代表作之一,在这出戏里,梅兰芳先生以精湛的演技,优美的唱腔,塑造了一个敢于向封建势力进行顽强斗争的妇女——赵艳蓉的形象。在人物气度和性格方面掌握得十分准确,尤其是人物的精神世界和内心活动更是刻画入微。在“修本”、“金殿”两场戏里,把赵艳蓉的忧伤和痛苦集中地反映在一个“疯”字上,虽然是装疯,然而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和处境,则真真假假,不但骗过了赵高,而且瞒过了秦二世,获得了斗争的胜利。“修本”中的唱腔优美动听,如泣如诉,配以疯癫的身段,载歌载舞,有力地展现了赵艳蓉的内心世界。“金殿”中的大段念白,慷慨陈词,揭露了皇帝的荒淫无道。字句铿锵,颇见功力。表现出人物大义凛然的精神境界。早期,梅先生曾演全剧,中后期只演“修本装疯”。
1952年,豫剧皇后陈素真大师看了汉剧大师陈伯华的《宇宙锋》后,便移植了此剧,在汉剧《宇宙锋》的基础上另辟蹊径,以“上天入地”的“疯水袖”别开生面,将水袖的多种技法综合变换,创作出团花袖、烟花袖、扇花袖、波浪袖、飞天袖、鸳鸯袖等多类袖花,表演起来忽轻忽重、忽刚忽柔、忽疏忽密,把雍容端庄的赵艳容于疯态中变化万端的感情波澜表现得淋漓尽致,演出了该剧的新水平和豫剧的特色。
且听京剧“金殿装疯”唱词和独白:赵艳容(西皮散板)午门外下了那龙车凤辇,行一步来至在御驾跟前。到于今顾不得抛头露面,看昏王他把我怎样旨传。赵高(白)儿呀,上面就是万岁。上前参见。赵艳容(白)我晓得呦!上面敢是皇帝老官?恭喜你万福,贺喜你发财! 秦王(白)见了寡人为何不跪? 赵艳容(白)你大人不下跪,罗喏喏我生员是不跪的! 秦王(白)原来是个疯癫女子。寡人好笑呵!哈哈哈…… 赵艳容(白)你好笑,我也好笑!哈哈哈…… 秦王(白)寡人笑你疯癫,你笑寡人何来? 赵艳容(白)你笑我疯癫,我就笑无道的昏君! 秦王(白)寡人有道,怎说无道? 赵艳容(白)哦,你要问你的无道,列位大人老哥听了,你也听了:只因老王在世,东修岱海,西建阿房,南修五岭,北造万里长城。直指望江山万代,谁想你这昏君贪淫恋酒,不理朝事。我想这天下乃人人之天下,并非你一人之天下,我看你这江山未必能长久了!(西皮散板)想此事气得我乌云扯乱,气得我舌尖儿咬破牙关!……观众看到此处,不免心中一惊:这世界究竟谁疯了?是赵艳容还是秦王?是赵高还是匡扶?
唐寅有诗云: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秦王为帝位而“疯”,赵高为权力而“疯”,赵艳容为真情而“疯”,唐寅为性情而“疯”。真疯还是假疯?半疯还是全疯?你疯还是他疯?到底为何而疯、为谁而疯?确实值得一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