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银

　　萤火虫，夜夜红，

　　飞来飞去捉青虫。

　　青虫捉不着，

　　倒拨菱角蹙只脚。

　　荷花塘里讨膏药，

　　膏药讨不着，

　　一烂烂脱半只脚。

　　萤火虫，又名夜光、景天、熠燿、夜照、流萤、宵烛、耀夜等，有关它的儿歌很多，这只是流传于湘南一带的其中一首。盛夏之夜，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就像洒落人间的星星，令人产生无限遐想！文人墨客更是喜欢以其为题材而歌之咏之。

　　或赞叹它的美：“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南梁萧纲《咏萤》）。或表达人生惆怅：“楼阴时过数点，倚阑人未睡，曾赋幽恨”（宋代王沂孙《齐天乐·萤》）。或借以抒发豪情：“君看落空阔，何异大星芒”（清代赵执信《萤火》）。或托以示爱：“单身如萤火，持底报郎恩”（魏晋无名氏《欢闻歌》）。或咏其磊落：“不能欺暗室，所以带明飞（唐代乐仲卿《咏萤》）……因此，在中国形成了独特的萤火虫文化。

　　萤火虫是一种奇异的昆虫，它的尾部有一种特殊的发光细胞，经氧化反应，能散发出一种冷光，看起来像火，但并不会燃烧和发热。它们的发光，主要是为爱情准备的，用来定位并吸引异性，借此完成求偶交配及繁殖的使命。

　　“萤”字本从虫（yíng）声。“”的甲骨文写作   ，下面为“艾”字，指燃烧的艾条，上面的小点为烟尘。艾是一种香草，叶上有绒毛，将其制成的艾条，易燃且持久。古代钻木取火，或照冰取火时，用其作为引火材料，所以也称“冰台”。同时还用于熏杀蚊虫、治病等。艾炷燃烧时，没有明火，吹掉上面的白灰才会露出微光。因此，用以表示微弱的火光之意。跟“萤”一样，以“”为声旁的汉字，在表意上也跟微光有关，如：“荧”，指灯烛之光；“茔”，指坟地，坟地的尸骨里含有磷元素，常常自燃，俗称“鬼火”；“荣”，本指油桐树，古人用其籽实榨油，用于燃灯；“莺、莹”，指其色彩亮丽，如焕发出光一般；“营、劳”，指人们在灯下劳作，所以表示营治、勤劳的意思。

　　古人夜晚照明是颇不容易的，根据《管子·弟子职》记载：“昏将举火，执烛隅坐。”春秋时期，人们主要使用的还是烛火，即燃烧细长的木头、麻秆等作为照明。尔后才慢慢出现了油灯。但穷人家往往还是买不起油，所以历史上流传有许多穷苦孩子“借光”读书的故事，如西汉匡衡的“凿壁偷光”，南朝江泌“映月读书”，元代王冕“夜坐佛膝”。大家耳熟能详的“囊萤读书”，就发生在晋代。有个叫车胤的，年少时家境贫困，买不起灯油，他把许多萤火虫集中在一起，装在一只白绢口袋里，吊起来作灯用。

　　有人因此做过囊萤实验，发现那实在是很吃力。不只光太弱，而且闪烁不定，规模得在100只左右，还须不时轻摇，使萤火虫产生应激反应，才发出亮光来。因此，估计也没几个人做得到。更多的则是将萤火虫捉起来玩乐。

　　古人最初对萤火虫是满怀敬意的，晋傅咸《萤火赋》云：“哀斯火之湮灭兮，近腐草而化生。”自古以来，人们一直认为萤火虫是人的魂魄依腐烂的茅草根变化而成的。当农历七月，萤火虫的活动旺季来临时，人们为其设立了两个重要的节日：一是七月七日的“乞巧节”，相传这天晚上，是牛郎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时刻，飞舞的萤火虫恍惚在为他们的相会照亮着夜空。相爱的年轻人也趁此良辰，相聚在一起。唐代杜牧《七夕》再现了这一浪漫的情节：“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一是七月十五日的“中元节”，相传死去的先辈们会回家看望自己的子孙后代。那些飞舞的萤火虫恍惚就是它们的灵魂在飘动。于是，家家户户都要进行祭奠。

　　不过在封建社会时期，有些放荡的皇帝老儿那里，就无所顾忌了。据《隋书·炀帝纪》记述：在玩上面花样翻新的隋炀帝，竟别出心裁，命人用斛装满萤火虫。酒酣兴浓之际，便把斛打开，放出其中的萤火虫，霎时间萤火虫争相飞向夜空，萤火星星点点，绚烂多姿，正如夜空中平添了万盏灯火，又如礼花绽放，绚丽夺目，真是美不胜收。意犹未尽的炀帝，后来还在扬州建立“放萤苑”，派专人收集萤火虫，供其游赏。这以后沿袭成俗，直到今天，还有一些地方为吸引游客，进行这种活动。

　　其实，这是十分残忍的。由于种种因素，萤火虫本已稀缺。如此一弄，简直是一场灭绝性的大屠杀！因为捕捉过程中，白白错过了它们繁殖的季节；放飞后，一般已活不过两小时，造成集体死亡。所以，我们若真要欣赏它们的美，还是任期自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