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军
薄薄的晨雾褪去之后,淡淡的太阳上来了,红花绿叶温婉相宜。我站在一座古老的石板桥上,眼前,一弯碧水缓缓流过。俯首向桥下望去,初升的太阳照在河面上,半边水都被映红了。河水清且浅,鹅卵石尤为可见。间或有几处沙滩,瘦弱的芦苇在河岸边摇曳。忽然,耳边传来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晨起正在河岸边浣洗衣服的妇女一边吆喝,一边掬一捧水,把鸭子赶向了河中间。
我是在岳沙河边长大的。岳沙河,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仅仅以“大河”称呼。因为她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普通到地图上都“不屑”标注出来。她究竟起源于哪里,也是众说纷纭。然而她是蒸水的一条支流,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我知道,自从上苍赋予它蜿蜒而下的勇气以来,她的目标就一直未曾改变。
伴随着河水流淌的声音,一桩桩往事在我的眼前交织。与这条河的有关记忆,一点点漫上我的脑海。
平日里,她就像一个纤秀的女子,用她并不丰盈的乳汁哺育着两岸七里八乡的人们。我们这地界地处衡邵干旱走廊,旱情时有发生。于是,人们在岳沙河边建起了一个个抽水站,用水泵将河水抽到水渠里,灌溉干涸的农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连片的农田,在她的滋润下日渐丰满。此刻,河边的抽水站房里又传来了机器的轰鸣声。
童年时代,每到夏天我们都离不开这条河。水浅的时候,河水刚没过小腿,脱掉凉鞋,这河便成了我们嬉戏的乐园。水深的时候,跳进河里洗个澡,运气好的话还可能摸到几条小鱼,还可以扎个猛子钻到河底摸些河蚌,一家人痛痛快快地吃一顿。有时困了累了,就在河岸上的树荫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涨水的时候,她又像一个醉酒的汉子,一路嘶吼着激荡而下,撕裂着房屋,摧毁着农田。那时候,人们也曾抱怨过大河。
站在石板桥上,望着眼前这条熟悉又陌生的岳沙河,思绪万千。她自古奔流而来,那些过往虽已远去,但她所承载的浓浓的乡愁不会终结。不管她深情也好、野性也罢,她始终哺育着河堤两岸的人们,承载着我们的青春、记忆、欢笑与泪水,并逐渐融入我们的记忆。听着缓缓流淌的水声,我仿佛又听到了她的呼唤,呼唤我停下脚步去聆听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