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我正读小学二年级,回家时总爱东瞧瞧,西望望。一次在路边发现一个用报纸做的包装袋,我以为是谁掉了一包吃的,立即把它捡起来,里面却是空的,我拆开包装,这张被裁剪过的报纸右边有一个竖排板的标题:《人民公社成立后,谭(子)山要变小衡阳》,我识字不多,尚不能通读文章,不过看这标题就让我高兴得不行。
一直听别人说衡阳市很大很大。自己做梦都想去看看,谭子山变成小衡阳,既然也是衡阳,我去看看谭子山这“小衡阳”也是一样的,因为谭子山离我家较近,仅五六公里的路程。
回到家,父亲拿着报纸告诉我,被裁去了报头的报纸是《衡阳日报》。听了父亲的话,心里更加热爱这张报纸,因为这是家乡的报纸,登载是家乡的事,读来更觉亲切有趣,于是我把报纸展开,用手抹掉皱纹,又把它熨平,折叠好,珍藏起来。
然而我又忍不住,不时地将报纸拿出来阅读,刚开始大部分文字不认识,没多久,我大致能读通报上的文章,了解到衡阳地委在哪里召开会议,有哪些领导参加会议……
后来别人告诉我,在报社写文章的人叫记者,不是报社的人写文章登在报纸上叫通讯员,从此我对记者有着崇高的敬佩,更加萌生了当记者的理想。
有位周老师,青少年时就是一位文学爱好者,他常常挑灯夜战,经常在《衡阳日报》发表诗作,久炼成钢,终于成了一位省内驰名的文艺工作者。
这位周老师成了我的偶像,初中阶段,我经常独自留在教室里不停地写稿,第二天花上八分钱邮票,把稿件寄往衡阳日报社,虽然“泥牛入海”,但我不气馁,不放弃,仍然一鼓作气地写,编辑老师有时亦热情鼓励和指教,这些指教成了我前进的动力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源泉。毕业后我走向社会,大家都知道我往报社投稿,取笑我为“土记者”“赤脚记者”,我虽知其讥讽之意,但“记者”二字听起来仍令我乐滋滋,投稿的念头也从来没有打消过,每写一篇文章,都觉得曙光已升起在地平线上。被退稿时,我总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把《衡阳日报》当作自己的老师,阅读每一份报纸,精读每一篇文章,再从自己的文章找差距。
经过艰难的“爬格子”,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终于在《衡阳日报》副刊发表了第一篇小说《许老汉打擂》,实现了“零”的突破,终于得到《衡阳日报》这位“老朋友”的垂青。
我深知自己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仍需努力。几十年来,《衡阳日报》副刊我都收藏着,经常阅读那些美不胜收的文章,就是到了桑榆之年,仍诚心不减,恒心不改,人虽老去,可觉得报纸上的文章没有老去,像一位老师指点我,开导我,激励我“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