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素芳
我倾尽全部心力,书写了生命中最长的一封情书,在那个有雪的冬天,在那个美丽的清晨,呈给了你。一颗热烈的爱心,你接纳还是拒绝?一封滚烫的情书,你留存着,还是早已丢失?
很多次,很多次想问你这个问题;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欲言又止。总以为来日方长,总以为潺潺流水,无穷无尽。却不料,世事无常,眨眼间,你随风消逝。
初出大学校门,你才十九岁。翩翩少年,唇红齿白,走到哪里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你在大学里入党,专业成绩在系里名列前茅。踏上工作岗位,你任教两个班的主课,还担任一个班的班主任。乐观开朗,待人热情,是远近闻名的明星教师。而你在篮球场上的飒爽英姿,引起众多女教师女学生多情目光的追随。闪电般的上篮,闪电般命中一颗又一颗热烈的少女之心。
我们着迷,我们心醉。我们无可救药爱上了你。万千人流中,我总是第一眼看到你;就算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你独特的青春气息。无论风雨交加,还是和风丽日,我和闺蜜都要舍近求远,经过你身旁,倾听你的脚步及你不经意的咳嗽,连同你温柔的叹息。夜深人静时,我和闺蜜频繁出入学校公共卫生间,就为了看一眼你办公的灯光,和映在窗前的潇洒剪影。
深深爱上你。那时,我尚不知闺蜜也爱着你。满脑子都是你。我倾尽全部心力,施展满腹才华,给你写了一封情书。生命中最长的一封情书,却不敢交给你。不敢交给你,我把它捂在口袋里。心儿为它燃烧,身儿为它加热,它滚烫滚烫,如火山的岩浆,随时呼之欲出。而少女的羞涩,固守着青春的防洪堤。我把它强捂着,捂着,一直从春季到夏季,从夏季到秋季。
初冬,清晨,雪花飘飘,我到井边濯洗我的长发。不知你什么时候来到,不知怎么地,你帮我递上一勺热水。不知怎么地,我就掏出了情书,不顾一切地交给了你。我不敢看你,湿漉漉的长发恰好是一个好道具。我不用看你,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知你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你是不是顺水推舟,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一个否定的答案,一定让我很伤心。你用一生的沉默,拒绝为我的爱情答题。我用一生的感喟,体味你的善良和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气。
友谊地久天长。而我们终其一生,也无法破解“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的哲学命题。初秋微凉的午夜,你离开了我们,像划过夜空的一道流星。我不敢见你最后一面,不敢送你最后一程。我怕我的失态,让你遭受猜测,给你年轻的妻子徒添更多伤悲。只有心痛伴着岁月,一点一点,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周而复始,无有尽期。
而今我的头顶飘满白发,红尘过往,渐成烟云。我只是偶尔忍不住想一想,想生命中最长的一封情书,你把它放在哪里?是被丢弃,还是留存?是否依然文采飞扬,滚烫如昔?是否,让你年轻的妻子看到,她偶尔泛起的醋意,会刺激这世界,不要把你忘记。